「.先给钱。」
「哼~」严寒香轻蔑一笑。
顾然当做没听见。
这个世界来来往往,就说这北城校园,老师教书是为了钱丶学生学习是为了钱,他这麽做也是为了钱。
接下来,顾然便开始频繁为两人跑腿,买来北城各种美食。
有时送到教室,有时送到图书馆,有时送到两人的出租屋。
顾然觉得自己一直跑,从这儿跑到那儿,从那儿跑到那儿。
钱包也逐渐丰厚起来。
偶尔抽空一看,数额自己都吓一跳。
十月下旬的一天,顾然买来『老磁器口豆汁店』的豆汁,找到正在未名湖喂鱼的两人。
「和豆浆挺像嘛,应该没事。」这麽说着,严寒香喝了一口,「嗯嗯?嗯?!嗯!」
就那麽一小口,严寒香都没咽下去,吐纸巾里了。
「不喝,给你。」她白皙的脸上蹙着眉,把豆汁递给顾然。
「我才不喝。」顾然嫌弃道。
「好喝!」
「你当我是傻子吗?」
「那你帮我扔了。」
拿到手之后,顾然又有点舍不得,这可是他跑很远买来的,同时也好奇豆汁的味道。
他凌空往自己嘴里倒了一点。
「.」
「好喝吗?」严寒香笑吟吟地问。
「.还行,没传说中那麽夸张。」顾然回答。
「那您多喝点儿。」严寒香开始说北城话。
「现在不渴。」顾然把盖子拧好。
有些东西该扔还得扔,尤其是别人喝过的东西。
而一旁的庄静,尝过一口之后,也默默拧好盖子。
「挑战失败!」虽然失败,但严寒香心情却很不错,和今天的天气一样好。
「我去买的时候,店里有个人吐了。」顾然说,「不是把豆汁吐出来的吐,是呕吐。」
「真的?」严寒香好奇。
「真的。」顾然没说假话。
严寒香笑起来。
她很爱笑,她也知道自己笑起来是非常好看。
顾然不敢多看她的笑脸。
「好了,我走了。」他站起身。
「等等,」严寒香喊道,「下午没课,去不去划船?」
「不去。」
「《让我们荡起双桨》的北海公园,不想去朝圣吗?」严寒香又说。
「不让你白去,给钱的。」庄静说。
庄静总是让人这麽无法拒绝。
三人来到北海公园,租了电动船,顾然很乐意开船,两位大小姐一边吃零食,一边欣赏风景。
「唱首歌,小顾子。」严寒香说。
「啊啊,啊啊,西湖美景,三月天哎,春雨如酒,柳如烟哎~」
「一般人都会唱《让我们荡起双桨吧》!」严寒香笑骂。
庄静也笑起来。
「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
「你是魏延吗?天生反骨?」
从这天开始,顾然不但要跑腿,还经常陪两人出去玩。
故宫丶长城丶天坛丶景山丶鼓楼丶天安门丶城楼丶恭王府丶大会堂丶自然博物馆丶军事博物馆丶国家动物博物馆等等等。
还凌晨一起去看升旗,结果因为司机的原因,到了那边人都散了。
去的地方多了,年轻的三人自然越来越亲密。
此时的顾然,就像当初犹豫去清华好,还是来北大。
不是他自恋。
严寒香时不时会趁庄静不注意,和他肢体接触,用手戳他的脸,看他的掌纹。
在教室里丶图书馆,有时候也会站在他身后,双手撑在他肩上,或者脸蛋贴得很近。
而庄静,偶尔也会用她那一对眸子清明如水晶的眼睛,与他微笑对视。
可越是亲密,顾然越是不敢和她们走在一起。
她们的消费水平很高,以前关系不好,他能坦然地收她们的钱,可是现在不行。
「今天下课后别走,有活动~」严寒香给他传纸条。
到了下课,两人从前排走到最后面。
「走!」严寒香已经招呼他。
「我今天不去了。」顾然说。
「为什麽?」
「以前我只要有时间就会读书,这些天我读的书比从前少了,心里不踏实,以后我可能也会减少外出时间。」顾然说这句话的时候,内心涌出强烈不舍。
他知道,从前快乐的时光将越来越少,直到一去不复返。
他也会渐渐与两人越走越远,直到不再联系。
可如果注定要一去不复返丶不再联系,提前结束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那正好顺路。」严寒香笑道。
「顺路?」顾然不解。
还什麽东西是和读书顺路的吗?
严寒香靠过来,捂着她的嘴和顾然的耳朵,轻声说:「我们打算去男生宿舍。」
顾然看着她。
「准确地说,是你的寝室。」庄静解释。
顾然还是看着她们。
「看什麽?你就不好奇女生宿舍吗?改天我们带你去!走啦!」严寒香拉着顾然往外走。
结果很轻松地就溜进来了。
进了宿舍,顾然还是很担心地把门立即关好。
两人已经在宿舍里打量起来。
「一个人一间宿舍,真好啊。」严寒香说。
在之前的聊天中,她们已经知道顾然一个人一间宿舍的事情,或许因此才提议来男生寝室的。
「挺乾净的嘛,咦,这是内裤吗?」严寒香往阳台走去。
「非礼勿视!」顾然赶紧去拦她。
严寒香非要过去,两人都快抱一起了。
庄静打量床头的书桌,纤细的手指随手翻开桌上的笔记,上面写了满满的字。
再看床,床本身就很小,结果靠墙的一侧还歪歪斜斜叠了一堆书,大多数是图书馆借的,上面有标签。
还有一小部分,是庄静给顾然的,那本《乱世佳人》放在最靠近枕头的位置。
在这之后,两人偶尔会来顾然的宿舍打发时间。
她们也履行约定,北城初雪这天,邀请顾然去她们的出租屋吃火锅。
经常去私密且有床的地方久了,彼此又有好感,关系自然而然就发生了。
顾然和严寒香。
两人成为正式的情侣,严寒香偶尔来他的寝室,顾然经常去她的房间。
顾然痴迷她。
严寒香还是十八岁的少女,可神情体态却十分娇媚,她浑身上下笼罩在美妙年华赋予她的一种爽朗欢快的气氛中。
与她在一起,顾然总是不自觉地笑起来。
在一起之后,严寒香的笑容也没消失过。
那段时间顾然觉得自己彷佛是在做梦一般。
顾然放下了对庄静的感情,可如果庄静让他做什麽,他做什麽都可以,就像当初花钱让他办事一样。
这感觉,从第一天看见她抱着书对他微笑丶看见她在课堂上拿着笔轻轻抵在唇边,就有了。
寒假前几天的一个夜晚,三人在她们的出租屋里喝酒吃涮羊肉,严寒香喝醉了。
顾然注视着庄静,庄静依旧用清澈如水晶的眼睛看着他。
顾然右手撑着地毯,上半身轻轻靠过去。
庄静没有迎合,也没有拒绝,只是闭上了眼睛。
顾然亲了庄静。
两人的关系仅此而已。
顾然甚至没敢抱她。
除了嘴唇,两人没有任何肢体接触。
寒假前几天,顾然直接住在这里,分别即将到来,严寒香近乎疯狂,门都不让顾然出。
总是睡了又睡,醒了又睡。
某一次醒来,顾然睁开眼,眼前一片漆黑,他下意识伸手去搂她,却摸了一个空。
「香香.」
顾然忽然惊醒。
他右手五指张开,啪一下盖脸上。
这都是什麽梦啊!!
不过幸好,这肯定是一般的清醒梦。
荒唐感过去,梦里的一幕幕浮现上来,真实得彷佛只要一闭上眼,顾然就又能回到那张躺有严寒香的床上。
还有那个外面天寒地冻,下着雪的夜晚,他与庄静亲吻。
「啊——」顾然想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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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日记》:九月十九日,周五,清晨
人这一辈子,大概总要做几个把自己吓醒丶几个尴尬到想自杀丶几个失控春梦的。
梦见大学时代的静姨和香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