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柔起身后,千挑万选,选了一件杏黄色的撒花小袄,下配同色银丝锦绣团蝶百花裙。这是她?几年前衣裳,料子是上好?绸缎,依然光鲜亮丽,只是颜色太嫩了,样式活泼灵动,与?她?现在的身份不符。
可她?的衣裳大多是圆领,陆奉心狠手黑,她?脖子上一大片淤痕,香粉都遮不住,唯独这件衣裳领子稍微高?一点,她?临时让金桃在腰身和胸脯那儿放了几针,先?凑合穿着。
翠珠眼前一亮,俏声道:“夫人今儿个?的打扮好?别致,来,奴婢为您盘发。”
翠珠手巧,十指翻飞,给?江婉柔绾了个?惊鸿髻。形如其名,此髻状如展翅欲飞的鸟雀之尾,端庄之余多了灵动俏皮。
翠珠今天没有给?江婉柔戴璀璨华贵的金簪,用双股发钗把浓密的发髻固定,一支银蝶翠羽步摇簪在髻尾。簪头?是一只展翅灵动的蝴蝶,蝶翅嵌有细碎的五彩宝石,下坠细链流苏,轻微摇动,既显活泼俏皮,又与?今日的下裙十分相搭。
江婉柔嗔怪地瞧了翠珠一眼,扶着发髻上的蝴蝶,道:“得亏今儿个?不见人,这样出去,少不得被人编排。”
不管是衣裳还是发饰,都太“嫩”了,要不是乌发全盘了上去,往人前一站,活脱脱一个?闺中少女。
翠珠在身后为她?整理碎发,笑道:“这样好?看,谁敢编排夫人呢。”
江婉柔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秦氏刻薄狠毒,这样鲜嫩的颜色,她?闺中不能、也不敢穿,还要费尽心机掩盖容貌。如今这般打扮,倒有几分新奇。
像把那些?错过的少女时光找补回来似的。
“罢了,索性今日不见客,就这样吧。”
这会儿已经过了晌午,天气越发寒冷,一个?人用膳也冷清。江婉柔今早没起来,这会儿也不好?意思叫两个?弟妹,思来想去,只能把书房里的淮翊叫过来。见淮翊闷闷不乐,她?温声道:“怎么了?有什么不顺心的,和母亲说说?”
陆淮翊嚼着肉丸子,双颊撑得圆鼓鼓,金桃连忙把茶盏送到他唇边
。淮翊掩嘴咽下,对金桃道:“多谢金桃姑姑。”
他又看向江婉柔,小脸紧绷,道:“母亲,圣人云‘食不言、寝不语’,您不要在此刻说话。”
江婉柔给?他的碟子里夹了个?牛肉丸,好?脾气道:“好?好?好?,母亲不说了,这个?丸子好?吃,你?多吃点。”
男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心事,江婉柔不强求,只要他吃得好?,睡得香,她?便知足。
淮翊有点撑,但看着母亲殷切的眼神,他抿了抿唇角,正?准备下筷时,外头?响起陆奉冷然的声音:“你?平日就是这么跟你?母亲说话的?书念到狗肚子里了!”
随后珠帘响动,陆奉裹着一身寒气进来,脸色不太好?看。
身后伺候的丫鬟悄声跪下,江婉柔和陆淮翊慌忙站起来。江婉柔走到他身侧,柔声道:“怎么这时候回来了,今儿个?不忙?”
陆奉微抬下颌,让江婉柔解开?他的外袍,回了声“嗯。”
他的目光扫向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的陆淮翊,冷道:“给?你?母亲赔罪。”
陆淮翊站定,小小的身子在江婉柔跟前深深弯下去,“母亲,儿子知错了。”
身为人子,不应言母过,更何况母亲是关心他。淮翊心情?不好?,江婉柔又溺爱,他在江婉柔面前没有忌讳,偏偏这回被陆奉听见。
江婉柔看得心疼,陆奉这个?人极重规矩,三纲五常,她?现在不能把淮翊搂在怀里安慰。眸光一转,江婉柔拽住陆奉的一只手臂,笑道:“好?了好?了,多大点儿事儿,值当你?这样动气。”
“你?回来得正?好?,有道烧鹿肉还没上。金桃,你?去催催小厨房,七成火候就行。”
陆奉口味特殊,喜欢吃肉,不是那种水里的鱼虾蟹,他爱吃地上跑的,鹿肉、猪肉和牛羊肉,不要全熟,七分熟三分生,正?合他的口味。
夫妻多年,正?如她?了解陆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