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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庚礼看?向她颤抖的睫毛, 终于忍不?住地问她, “你知道...这七年,我是怎么过得吗?”

李佩央抬眼看?他, 刚好看?见他的第一颗眼泪缓慢地流到下颌,接着,是第二颗...

“我每天都在恨你。我每天睁眼,身?边是空着的,我都会想...原来,你已经走了。今天是第几天?”

第一天,还是第一百天....是很?久了。是好多天了。

“每次算清这个数字。央央,我都会多恨你一点。”

提到这个字,男人不?禁低头笑,“可每次恨完你,好像又更空虚了。”

胸腔里像是有填不?满的裂缝,“我又开始想你。”

他一次次试图用?回忆去填满这个裂缝,把他们的曾经全都翻找一遍,挑出快乐的,不?快乐的,一股脑地都扔进去。却也填不?满。是他心?空了。

“我每次都只能徒劳地发现,其实无论是恨你,还是想你...都是因为?我又多爱了你一点。”就算人不?在身?边,他好像也能每天多爱她一点。

“后来,知道你在挪威,过得很?好。我很?高兴。真的。”周庚礼轻轻捧起她的脸,擦去她的眼泪,“因为?这样,就算你不?回来,我也敢去见你了。”

李佩央流着泪看?他,这个人,他明?明?眼睛红着,嘴角却对她上扬。

她听见他说,“我之前不?敢问你的消息。我怕你过得不?好,我会难过会自责;我又怕你过得很?幸福,和另一个人。我会忍不?住想要去抢走你。”

“七年前,你说你不?爱我了。我一直不?想信,因为?我们相爱过。我见过你爱我的模样...我总觉得,你好像没变。”

“可我又想不?出,是哪里出了错。我明?明?...央央...我总觉得,我能给你幸福的。”

“我们应该幸福的。”他哽噎地问她,“现在,你能给我答案吗?”

周庚礼安静地等着她,面前的人紧闭双眼,泪如泉涌。

他的心?渐渐沉下来,轻柔地抬手揽住她,“好。你不?想说,我以后都不?问了。”

“我先去...看?看?她,你等下出——”

“别走。”她流着泪,牢牢抓住他的手腕,又说了一遍,“别走。”

他回头,看?见她的眼眸终于缓缓睁开,坚定地看?向他,“你想知道答案...因为?,我是我,你是你。”

“你爱的人叫李佩央,我是她,可我也不?止是她。”

在遇见他之前,她还有一个名?字,叫李英。

出生在海城最贫穷落后,愚昧无知的蒙村的李英。

她的父亲。在他们那个一贫如洗的土房里,他是像“天神”一样的存在。他的喜怒哀乐主宰着家里的一切,而她和她的母亲,是他享受施/虐/快/感的对象。

没人觉得不?对。因为?每家都是这样。

这个村庄的人最尊崇的女性是土庙里的那尊泥菩萨。他们还不?许女人进去。

所以李佩央从小就知道,菩萨怜悯不?到这里的女人,她出生在这,她只能多可怜她自己。

三岁,她得到了人生的第一个巴掌。也可能更早,但她没记忆。

六岁,她躲在漏风的衣柜里,看?着她的父亲强/暴她的母亲。

那人走后,她爬出来,是想帮她擦眼泪的,但那个女人也怒吼着打了她一巴掌。

那一刻,李佩央对这片土地的“恨意”达到了顶峰。

她不?再跟她说话?,不?再跟任何人说话?。她每天孤独、冷漠又绝望地活着。她也会恨自己,恨她为?什么这么小就能看?清,她母亲一辈子?都意识不?到的真相。在这里,她们不?是真正的“人”。她们没有像“人”一样真正地站起来行走。

九岁那年,村里来了一对支教的夫妻。他们跟村里人据理力争,说国家有了新政策,所有孩子?都要上学。大家觉得他们奇怪,但也都试着送了孩子?过去。当然没有女孩。

李佩央是第一个进到那所学校的女孩。

那日田间地头,她的母亲薅着野草忽然对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