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皇帝此举何意?”
“有多种可能。”绛萼重新焚香熏被。
“说来听听。”
“一来,是在向太后宣示不满。”
“不错。”谢折衣乜斜黑眸,“他表面上对太后言听计从,其实内心对这门亲事颇有微词,但囿于羽翼未丰,势力薄弱,无法与谢良姝正面抗衡,无奈之下只有采取这种方式来沉默抵抗,毕竟成不成婚非他所能掌控,圆不圆房却非他心甘情愿不可,儿女闺房之事,便是太后,也难以置喙。”
想起那张苍白清贵的脸,明明恼羞成怒还要竭力隐忍,谢折衣碾了碾指尖,玩味地卷起唇角:“还有呢?”
“再者,这是对您的下马威。”绛萼面露担忧,“不出两日,圣上大婚之夜未宿凤仪宫的消息就会传遍宫闱,届时人人皆知帝后不睦,中宫徒有国母之名,却形同虚设,往后在宫中恐怕寸步难行。”
“打狗还要看主人。”谢折衣冷笑,“皇帝要是足够聪明,定深谙给顿大棒再赏个甜枣的道理,目前他还不敢公然与谢良姝翻脸,连带着也必须对本宫逢场作戏假以辞色,若他连这点也做不到,听任凤仪宫上下遭人奚落欺压,便是个无药可救的蠢货。”
绛萼莞尔,偷觑谢折衣:“娘娘似乎并不反感圣上。”
谢折衣凤眸斜睨,没否认,也没承认:“如何看出?”
绛萼笑道:“奴婢就是瞧着您心情不错。”
室内一时静默,片刻后谢折衣转回眸子,继续原来的话题:“你只猜出了皇帝的两层用意。”
绛萼微愕:“还有别的?”
“那个叫圣上近日清心寡欲的太医,你可知道他的底细?”
“奴不知,还请娘娘示下。”
“他姓李,乃左相范廷守的远亲连襟,圣上今晚与他搭台子唱戏,估摸着是想借机联络新党,那边原本就蠢蠢欲动,此番既得圣意,想来不日就将出手。”昏暗中,谢折衣披发散衣,黑沉的眸子深处闪烁精光,“吐血之计,一箭三雕,咱们这位圣上,可比外人想象中的要聪明多了。”
正如谢折衣所料,翌日清晨,天还没大亮,皇帝的“甜枣”就到了。
珠宝首饰,古玩字画,锦缎吃食,怀禄对着御赐礼单洋洋洒洒念了一大串,锦盒宝匣陆续摆了一屋子,最后结尾加上一句:“圣上忧心娘娘昨夜受惊,特命小的带了御医前来请脉,圣上还说了,请娘娘不必忧心龙体,今日朝见礼,圣上定随娘娘一同前往。”
实在是体贴入微,教人挑不出错处,皇后微笑着行礼谢恩。
梳洗完毕,候了一些时,圣驾果然亲临凤仪宫,携了皇后往慈宁宫行朝见礼。
歩辇上没有观众,雍盛懒得做戏,恹恹地靠着扶手,原本就没有血色的面庞没了生动的神情加持,越发显得惨淡凄苦,眼下一片浓重乌青,显是夜里难眠。
“圣上可还觉得头晕恶心?”
皇后关切的话语响在耳边,不知为何,雍盛总觉得对方不怀好意。
他揉着额角偏过头,哼哼唧唧:“唔,歩辇颠簸,难免有些不适。”
“我自幼好岐黄之术,也学了些认穴按摩的手法,圣上若不嫌弃,就让本宫来替您按一按。”说着,抬手欺身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