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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折衣颔首,又问:“那你父亲呢?”

宝珠面色一白,目光微闪:“妾不知,我娘当年怀我时就与父亲两相离绝。”

谢折衣挑眉:“如此说来,你也不知自己姓氏了?”

“妾随母亲姓顾。”宝珠道。

谢折衣道:“家中做何营生?”

宝珠道:“母亲平时做刺绣,卖给大户人家换点银钱,两年前家乡遭了疫病,死了不少人,母亲便带着我辗转来到京畿,适逢宫里头选人,母亲便付了牙人一点盘缠,想办法将我送进了宫。”

一番说辞像是已说了千百遍,流畅精简,半点磕棱也不打。

谢折衣又细细打量她片刻,随口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闲话,就说倦了。

宝珠大舒一口气,连忙告退,临跨出门槛时,听闻皇后在背后幽幽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绛萼,前两日读书时见着这两句,你可知什么意思?”

绛萼接话道:“奴婢粗鄙,不能识文解惑,只这两句奴婢却是知道的,是告诫我们为臣为辅的,帮人做事须选对主子,否则落不得什么好下场。”

殿外日头正盛,宝珠足下一顿,扭头见皇后精致明艳的凤颜隐没在阳光照不进的阴影里,心下一阵发冷。她咬咬牙,逃命般疾步走了出去。

“娘娘何必出言点拨?”绿绮端了一盘糖渍的桂花枇杷进门,“不如就让她吃点苦头。”

“她父亲于我有恩。”谢折衣想起什么,面上现出片刻的失神,等回过神来,垂眸道,“眼下她被人利用,我不好见死不救。”

“天底下就属娘娘最心软。”绿绮低头叹息,再抬脸时就换上了轻快的笑容,献宝似地将枇杷递到谢折衣眼皮子底下,讨好央道,“娘娘,刚得来的,吃一颗尝尝?求您了。”

说起绿绮平生最大的爱好,那就是吃,以及到处搜罗好吃的能吃的。

没有人知道她这些吃食都是从哪儿得来的。

“娘娘不吃甜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绛萼好笑地拨了拨她的头,“馋猫儿,自己想吃就端一边儿吃去,别来眼前聒噪。”

“我已经尝过了。”绿绮顺嘴就吐露了自己偷吃的实情,吐吐舌头,“就是知道它好吃得紧,我才巴巴地拿来让娘娘尝尝,娘娘从前不喜欢,指不定哪天就突然转性了呢?”

绛萼笑了:“哪有说转性就转性的……”

正说笑,承喜忙不迭进来通报,说圣上来了。

“这顾才人前脚刚走,圣上后脚就到,难不成是担心他的心肝宝贝在娘娘跟前吃了亏,特地赶来相救?”绿绮没好气儿地翻了个白眼,嘟嘟囔囔。

殿外,雍盛给自己做了好半天心理建设,才硬着头皮进门,好巧不巧正赶上一个绿衣侍女出门,两人迎面一撞,侍女手里端着的茶水就泼了他一身。

一阵哐当乱响,碎瓷溅了满地。

“绿绮!”皇后的低喝从前方传来。

那侍女噗通一声跪地,连声求饶:“是奴婢走路不长眼睛,奴婢该死,圣上恕罪。”

雍盛拎着被浇湿的袍摆,宽容大度地摆摆手:“无妨,下去吧。”

话音刚落地,那侍女蹭地起身,风似地溜走了,瞧那欢快的背影,一点儿忏悔的意思也没有。

雍盛:“……”

敢情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