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春楼不是京城最贵的酒楼。
但绝对是京城逼格最高的酒楼。
只有被店主或公众承认的才子名士才能获得入场资格,凭你是官二代还是商界巨鳄,没文化?没才名?对不起,出门左转,隔壁那家适合你。
这种张狂的气质往浅了说,是不为五斗米折腰,往深了说,是主创团队拥有清晰明确的受众意识,精准迎合了文人们那颗自负矜傲的心。
这里由此聚集了海量的文人骚客,每日里不是清谈老庄,就是赛诗操琴。
而文人多的地方就有是非。
这里产出了无数名篇佳作,也产出了无数借这个讽那个的阴阳社论,成为了一代舆论输出高地,战斗力十分惊人。
官府对它很头疼,但民众对它喜闻乐见。
雍盛则觉得,这楼还没被推了简直就是奇迹。
他绝对不会承认他是它背后的隐藏股东。
因为是甲方爹,雍盛走的是vip通道,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二楼他的专属包厢。
掌柜的姓任,名四季,作为一名高级打工仔,早在接到老板信儿的时候就洒扫庭除,焚香拂尘,做好了接待准备。
雍盛落座净手,绿纱窗下,人声鼎沸,是那帮文人们正在评选当日诗魁。
“今儿拟的什么题?”雍盛自怀禄手中接过滚烫的毛巾拭手。
“回公子,今日咏枫。”任四季穿一身青灰长袍,虽是商人,但体态潇洒,不卑不亢,没半点铜臭气,但眼里那点精光骗不了人,“为免缚了手脚,只出题不限韵。”
“四月里头咏什么枫?”雍盛瞥他一眼,“我看你是石臼里舂夜叉——瞎捣鬼。”
任四季摸着鼻子嘿嘿一笑:“我不光今天捣,我还要连着捣上好几天捣它个鬼哭狼嚎呢,您说是不是?”
雍盛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颇为赞许地给了他一个“放手干”的眼神。
此前他只吩咐了任四季近期要为裴枫造势,具体如何实施一如往常并不过问。
毕竟,一个合格的老板,只看最终的kpi。
而一个合格的打工仔,该学会自己看着办。
任四季一脸“包在我身上”,问:“公子这回饮什么茶?”
“不喝茶。”雍盛道,“有什么好酒,上些来。”
任四季闻言,一脸为难,拿眼睛询问怀总管。
怀禄之前刚因为来不来的事儿惹了雍盛不快,这会儿压根儿不敢多嘴,也只拿眼睛瞪任四季。
两人瞪来瞪去瞪得眼仁儿泛疼,雍盛幽幽道:“你俩这是脱裤子推磨转着圈儿地败兴?”
任四季被这很接地气的歇后语呛得一咳,眨巴眨巴酸胀的眼睛:“公子身子弱,恐怕经不住那等虎狼烈酒,恰好昨日刚进了两坛合欢花浸的梅子露,最是轻柔绵密好入口。”
关键是度数低。
雍盛哼一声,摆摆手,算是允了。
这边酒水还未上,院中掌声雷动,诗魁已经评出来了。
雍盛拂帘望去,只见一位骨瘦如柴面色蜡黄的寒酸文士拄着拐,正含笑接受众人的道喜,他作的那首《咏枫》被大声诵读三遍后,誊抄于绢帛,悬示于院前聚贤榜上。
“这不是跛儒薛尘远么?”雍盛识得此人,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