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来了!”饶是老成庄重如福安,也难掩激动。
太后亦忍不住撩帘下顾:“那艘红船上的可是皇后?”
“回老祖宗,正是呢!”福安击掌。
太后缓缓点头,抿唇啜一口茗茶。
雍盛与两岸无数双眼睛一道,热切地注视着那条出水朱雀。
标旗已看得极清,谢折衣丢了鼓槌,撩袍攀上龙首,侧身抬手,便轻松摘得杆上九龙旗,夺得魁首。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谢衡立率文武百官,伏地跪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岸万姓欢呼,礼赞膜拜。
雍盛自胸腔内深深透出一口气,欲挥手赐平身时才发觉掌心里已攥了一把汗。他于争渡楼上往下垂视,谢折衣也正好于缓行的朱雀舟上往上仰视。
穿石裂云般的山呼声中,二人彼此寻觅,终得四目相对。
那人一袭红衣,手执龙旗,迎风傲立龙首,轩然霞举,凌凌云上之姿,如九天玄凤降临人世,受万民膺服。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福安一旁侍候,听闻皇帝如此呢喃。
第34章
然如此一柄出鞘利剑, 能荡魔,亦能屠龙。
等闲纳之,等待他的是君臣相契, 还是与虎谋皮?
雍盛定睛,深深望进那人眼底,祈盼能从中窥见想要的答案。
清风吹拂皂纱, 阳光下,那双凤目映着金瓯池碎金般的泠泠波光, 近乎脉脉含情。
却也只是近乎。
失之毫厘的结果, 便是谬以千里。
“赐宴。”皇帝开启薄削泛白的嘴唇,“凡今参赛竞标者, 皆赏。夺标魁首, 循旧例封赏。特赐御鼓手上书房行走, 随驾三日。”
赏赐之丰厚自不必说,唯最后一项, 是历年夺标的御鼓手才能获得的殊荣——可以近距离接触天子, 给天子端茶倒水, 陪天子消遣解闷儿。
这是往小了说,往大了说:
运气好的, 借此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 直接被天子相中,从此飞黄腾达一路高升者不胜枚举。运气不好的,好歹也能在御前混个脸熟, 让天子对你这号人有个印象, 以后有什么好差事说不准也能想起你。不管怎么看,这都是天大的福气。这也是各世家子弟挤破脑袋争抢鼓手名额的原因。
但这种福气,却也不是人人都要的。
范臻很傲, 他就不要。
去岁作为御鼓手,该他随侍御书房的时候,传唤太监都堵家门口了,他愣是装病不去,气得他爹声称要与他断绝父子关系。如此往后一拖再拖,直拖到皇帝乃至他本人,都忘了有这回事。
皇帝是个心眼大的,也不追究,他呢,也乐得推脱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