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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上,皇后久去不归,属实有些反常。

不得懿旨,一众宾客也不敢擅离,只好对着残羹冷炙窃窃私语,有好事的已经拉着左右宫侍打听起来,而长公主之流平日里就万事不挂心的,仍照常饮酒听曲,调笑打趣。

其中谢锦云倒显得异常安静,从容饮下几杯桃花酿,吃了两口宫酥,起身提议道:“久坐无趣,听说荷风池畔有一座假山,引了这池中水作三丈飞瀑,因水汽漫漫,假山曼妙竦峙,望之如腾云仙子,故太祖赐名曰太真。难得进宫一趟,可有姐妹有兴趣与我同往一观?”

九王妃相邀,自有响应者争先恐后,一帮人踊跃起身,便要去赏看那太真假山。

然未及走出筵席,就被一帮女官拦下。

为首的青裳女子高髻窄衣,下巴抬得高高的,一副灼草草死灼树树枯的跋扈样子,银铃般的活泼嗓音与这沉闷的宫闱格格不入:“娘娘口谕,罢酒散筵!”

令出突然,众人尚在怔忪,谢锦云头一个跳出来,她认得绿绮,从来不将其放在眼里,质疑道:“臣妇们尚在此等候,主人要撤了席面却连个面儿也不露,只叫个黄毛丫头传话,这恐怕不是天家的待客之道吧?”

语气多有不敬之意,余人听得心惊。

绿绮佯笑道:“如王妃所言,奴婢只是个传话的黄毛丫头,哪里懂得什么待客之道,哪里又揣摩得了皇后娘娘的旨意,王妃何苦为难奴婢?只不过,奴婢虽粗鄙卑陋,也懂得君恩浩荡无远弗届,循令从事乃千古臣道的事理,王妃既自称臣妇,怕也逃不脱臣道二字吧?”

三言两语间,一顶有违臣道的大帽子就扣了下来。

眼见剑拔弩张,席上余人越发缩起脖子噤若寒蝉。

谢锦云暗自吃惊,反复审量绿绮:“宫里确是锻炼人的地界儿,你比在府里时更伶牙俐齿了。”

“谢王妃夸赞。”绿绮行了个礼,展臂道,“导引内侍已在等候,王妃慢走。”

谢锦云虽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又朝假山的方向眺望一眼,退一步道:“我身子不适,且容我逗留一些时稍作休憩。”

“既如此,王妃请自便。”绿绮倒也不为难,指挥女官们将手中所捧的皇后赏赐一一分发给众命妇。

一时宾主尽欢,倒也圆满。

鼓打二更,女眷们相携离去,唯谢氏一家留到最后。

主母不走,梅满儿自然不敢先离,正垂眸敛目安心当个摆设,那机灵的青裳宫女竟一步步走近,最终停在自己跟前,怀里抱着一个红木匣,弯起眉眼笑得很甜,施施然勾头作揖礼:“夫人好。”

梅满儿受宠若惊,忙起身还礼:“姑娘不必多礼。”

绿绮直身,打开怀中匣子,取出一幅装裱精致的立轴,旁边侍女帮忙牵开,只需一眼,梅满儿便笃定这就是那幅传说中的胡砜真迹——《残荷鹰鹭图》。

刹那间,心中震撼无可言表。

真迹竟就在皇后手中!

“这……这画?”梅满儿竭力保持镇定。

“自然是娘娘命我还给夫人。”绿绮卷起立轴,放回匣子,连匣带画双手奉予梅满儿,低声道,“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