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接住,愣了愣,打开一看,是只红玉指环,举到眼前对灯细看,发现环圈内壁上还刻着四个字——
与君同心。
谢折衣的心好像被烫了一下,抬眼问:“上头的字儿是你亲手刻的?”
“闲时解闷,刻着玩儿。”雍盛轻咳一声,望天看地,似是有些羞涩,最后还是没忍住问,“怎么就看出来是出自朕手?”
“……”谢折衣坏心眼地笑,“因为丑得很有特点。”
雍盛一秒变脸,劈手去抢:“还我。”
谢折衣飞快地将指环套在食指上,攥紧了:“送出去的礼就是泼出去的水,哪儿还有收回的道理?大小刚好,本宫很满意,谢圣上恩宠。”
他语速极快,仿佛生怕雍盛反悔。
雍盛动了动唇,盯着那指环,心说它其实应该戴在无名指上,想纠正,却发现它倒是跟谢折衣的食指严丝合缝,方才意识到自己之前估错了尺寸,这会儿木已成舟,也只能将错就错。
“戴好了啊,要是弄丢了,朕治你的罪!”
虚张声势一句,便先行奔出后院,特意找了块挺大的空地放起风筝。
夜风呼啸,手上刚松了线,没跑两步,风筝就乘着风上了天。
许多小鹞灯沿着线排成一长条,飘飘荡荡,照亮了漆黑的夜空一隅。
身边的小宫女欢呼起来。
“哇,飞起来了飞起来了,好高!”
“真美!”
很快,凤凰尾翎飞扬,慢慢追上仙鹤,一点点靠拢过来。
雍盛担心胜负未分之前两只风筝的线就缠到一起,忙往旁边躲。
他躲,大红凤凰就追。
被追了许久,他放弃似地不动了。
那凤凰捱到最近处,眼看着就要缠上来,临门一脚竟悬崖勒马了,炫耀似地擦肩而过,腾空而起。
雍盛向来有股邪性,你追,我就躲,你不追了,我就掉过头来追你。
于是空中形势陡转,变成仙鹤撵着凤凰满天空跑。
两只大风筝上下翻飞,舞得煞是好看。
小内侍们一会儿给皇帝鼓舞助威,一会儿又提醒皇后注意躲避,个个儿撅着腚仰着脖儿,喊得唇焦口燥。
雍盛追得正起劲,不料前头的凤凰猝不及防地来了个紧急刹停,仙鹤没控住,一头栽上去,两个风筝撞到一起,盘旋着紧紧缠绕。
雍盛用力扯了扯,撕掳不开。
谢折衣便从袖中抽出匕首,割断了线。
因跑动,雍盛额上出了些汗,薄薄一层,晶莹地闪着微光,他目送着两只风筝飘远,忽然道:“真羡慕它们。”
“什么?”谢折衣一时没反应过来。
“风筝啊。”雍盛道,“自由自在的,想飞去哪儿就飞去哪儿,还有个伴儿,随心所欲不孤单,多好。”
“嗯。”谢折衣微笑着附议,“那就祈盼来世能做个风筝。”
“是做对儿风筝。”雍盛纠正,“孤零零一个多没劲。”
“好。”谢折衣的眼睛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敛了笑意,换上极认真的神色,但语气还是那样轻飘飘的,“做一对儿没线的风筝。”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鼓楼恰好敲响五更天的钟声,满京城的爆竹争先恐后次第炸响,大团大团灿烂的烟火铺满头顶的深色夜幕,仿佛寂静的墨水池里刹那间涌入斑斓颜料,如星雨,如虹霓,如花开千树,流萤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