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折衣摇头,笑道:“倒也不失为一招妙手,或能出奇制胜。”
叮,第二颗黑子也被撞击出局。
“那这最后一颗白子……”
“它啊,就是朕最没把握的那个。”雍盛伸手,将剩下的那颗白子握进手心,重重吁了一口气,语气不可避免沉重几分,“成败尽系此子一身,希望他不负朕望。”
已是三更天,夜色更深。
一人一马在官道上疾驰,直往城门而去,守城的官兵远远望见马头上挑着的官家灯笼,就自觉让道放行。
主将谢策月宴饮方毕,正要和衣卧下,突报殿前司都指挥使深夜造访,欣喜之余,忙翻身下榻,迎长兄入账。
“大哥怎么这会子来见?”因长年戎马征战,谢策月的肤色较之谢戎阳要深上几分,原本铜色的脸颊被酒色浸成酡红,眼中亦有五六分醉意,脸上挂着一如既往张扬得意的笑。
兄弟俩上次见面还是去岁年中,算来已有年余未见,拥抱过后,谢戎阳将手中拎着的油纸包往案上一放。
阵阵肉香瞬间弥漫开。
谢策月嗅了嗅鼻子,忙去打开,哈哈笑道:“知我者莫若兄,这口管记酒楼的猪头肉可想死我了!只可惜刚刚酒足饭饱,是一口也塞不下了!唉,猪头肉得趁热吃,罢了,看在大哥特地送来的份儿上,就吃一口!”
“先别忙吃。”谢戎阳拉过油纸包,又掏出一壶酒来,“坐下,有事问你。”
谢策月悻悻掸了掸手,知他摆出这阵仗是要长谈,为免延宕拖沓,搅了他睡意,便抢先问道:“京中如何?已经乱得不可开交了罢?”
“你也知道?”谢戎阳阴下脸子,“你究竟想干什么?”
“嗯?”被他当面质问,谢策月倒有些茫然了,“难道父亲没与你说吗?我们的计划?”
嗡的一声,谢戎阳脑中炸开巨响。
谢策月脱口而出的这句话,如同一根淬着剧毒的刺,带着十足的恶意、砭骨的寒冷,以一种决绝的叫人难以招架的速度,狠狠扎进心脏,他阴沉的脸上瞬间褪去了所有血色。
——“你那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父亲,早就选好了未来将接管他所有权利与野心的继承人,他们一起密谋,并肩作战,里应外合,共举大事,做足了详尽的计划,可这大计里,唯独没有你。外人眼中,你也是他的儿子,可只有你自己知道,儿子与儿子之间,也分亲疏贵贱。”
虽然残酷,但皇帝告知他的,的确是真相。
“计划?”谢戎阳听到自己的嗓音竟意外的冷静,“父亲交代了你什么?”
“他要我就守在城外啊,不是要清君侧么?给小皇帝和那些跟我们谢家作对的官儿们施加一点压力。”谢策月不以为意道,“听父亲说,小皇帝最近有些不听话了,该敲打敲打。”
“他是君,我们是臣,这么做,似乎有违臣道。”谢戎阳面无表情地道,他不明白,从小同一个师长教的同一套东西,那些礼义纲常,君子重德,为何弟弟从不遵守。
“噗。”谢策月肩膀抖动,低笑了起来,“这话从我们谢家人嘴里说出来,不知为何,竟如此好笑。大哥!我们都是自家人,何必将外头那些虚头巴脑的官腔官调挂在嘴上,没得生分了起来!榆木脑袋真是无趣。”
谢戎阳蹙起眉头。
一年未见,弟弟是变本加厉地嚣张跋扈了。
不过,父亲也曾这么说,说他榆木脑袋,说他是块不可雕的朽木。
“父亲总说我跟他相像,要我说,你与他才是真正的像,满脑子都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谢策月说话时喷洒出浓重的酒气,今日席间,他被手底下一众惯会拍马奉承的幕僚吹捧得有些飘飘然了,或许是酒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