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条船上的人,往后同舟共济肝胆相照,待到事成之日,便是在座封狼居胥名垂千古之时,大丈夫之志当存高远,何不顺势而为赌上一把?”
正对峙着,忽听一声拉长了的哨音破空尖鸣,“啾——”
戚长缨面色一滞,奔至窗边举目四望,只见漆黑的天幕上燃着一道醒目的黄烟,她愀然变色,当机立断:“看来今日有不速之客,劳驾诸位,还请随我换个清净之地详谈。”
她一挥手,众武僧持械逼近,申总兵一干人等也不是吃素的,岂能甘愿束手就擒?趁乱拉扯推搡起来。
哑巴一手掐着戚寒野,一手推着轮椅,朝戚长缨靠拢,戚寒野道:“姑母,佛门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今日你所图无果,并非全由我从中作梗,而是人心向背,大势所趋,趁眼下大错还未酿成,还请您勘破所执,悬崖勒马!”
“未经他人苦,就莫嘲他人执。”戚长缨满含讽意的眼神猛地钉在他脸上,嗤道:“你一个愚人痴儿,有何资格劝我放下?”
“姑母。”戚寒野语气平缓,不急不躁。依旧如从前那般唤她,“我知道你恨命运不公,恨天家,恨无常,但父亲从来拿你当亲妹相待,寒野也从来奉你为尊长,不敢稍忤逆,除了我们,赤笠军一应部众也敬你爱你,愿为你冲锋陷阵,可难道你要因一己私欲,将他们通通葬送吗?”
戚长缨的双目一点点,不可思议地瞪大了:“你,你都知道……从什么时候……”
“很小的时候我就知晓了。”戚寒野道。
“是阿兄告诉你的?”
戚寒野摇头。
“是了,是你自己瞧出来的,对不对?”戚长缨惨淡一笑,“我的吃穿用度从来与家里其他人不同,你这样聪颖,早就察觉到了。”
“既如此,你更该明白我的心头之恨!”她忽然间勃然大怒,眼角的皱纹如被诅咒的黑色符文剧烈蠕动,“我生母卑贱,所以自出生起便是一颗棋子,放在戚家,是牵制戚家的棋子。嫁给谢衡,便是拉拢谢氏的棋子。后来他死了,他的儿子也死了,我便成了弃子,娘家遭满门抄斩,夫家更是弃我如敝履!折衣还那样小,我抱着高烧不退的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身体里也流着天家的血!可天家何曾在意过她!他们都欠她的,他们都欠我!”
满腔怒火烧得她面目狰狞,她抓起身后斜倚在香案上的长枪,一枪挑起戚寒野的衣袖,刺耳的裂帛声撕裂了最后的谈判,随后她又一枪攮在轮椅扶手,长杆顺势往下一压,弯曲的杆身便死死扼在戚寒野咽喉。
戚寒野白如霜雪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谁再敢轻举妄动,你们少主即命丧于此!”戚长缨语气森森。
所有人都静了下来。
戚长缨对这威慑的效果很是满意,想再说些什么,只听“砰”的一声,似是前院院门被狠狠破开,紧接着院外便响起兵刃交接的叮当声。
“走!”戚长缨勒令哑巴推上轮椅,往后门撤退,武僧们亦押着人陆续跟上。
可刚刚打开后门——
“锃——”
“嗖——”
一前一后同时有利器朝她袭来!
她心下一紧,挥舞长枪,先是格挡开从后刺来的长剑,又险险避开迎面射来的箭矢,还未回过神,就与一道疾冲而来的黑影交起手来。
定睛一瞧,却是她平时极为信任的哑巴。
不,这不是哑巴的身手。戚长缨狐疑。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