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无声滚落,悉数跌进脚底的黑暗中。终于,明徽还是难忍的悲泣出声,他的声音因箭伤还未恢复彻底,痛哭时听起来格外嘶哑不堪,苦涩崩溃。
“我能不能继续当回虞明徽……”明徽哽咽着摇头,被血丝填满的眼睛空洞死寂,只不住嗫嚅着,“我不想姓赵,我只想当个普通人。我不想拥有权力,我也不该拥有权力……”
赵晖眼帘微垂,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眼前的明徽。半晌后,他突然一把将人从地上拉起,喉结滚动着压抑内心汹涌的气血。
“你以为现在还有的选吗?”赵晖居高临下的俯视明徽,眼底尽是狠厉冰冷。
明徽紧紧闭住双眼,任由泪水流淌在脸颊两侧,唯剩下无声的失落恐惧。
赵晖自嘲似的轻叹一声,像是想通了一件事,便开口道,“好,我现下真的让你来选。”
“你可以不姓赵,可以不拥有权力,从此以后也不必再看这些血淋淋的打打杀杀。”他拧着眉心,修长高大的身形一如既往的将明徽笼罩在自己的影子中,“但也别在想出怀王府大门一步,你要被内监,宫人看守着,被成群侍卫保护着,真正做到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嗡的一声,明徽脑中轰然炸开霹雳,惊恐之余连哭声都不受控的停住,只瞪大了眼睛抬头望向赵晖,显然对方能说出这种话,就真的能做到。
赵晖望着明徽满脸的污秽哭痕,将桌上温热的茶水全数倒在手帕上,拧干后一边擦拭着对方冒着虚汗的脸颊,一边说道,“第二个选项,从今以后我放你出怀王府,你要改名改姓,拥有权力,也要懂得权力的分寸,稍许因该行差踏错皆是如今你看到的一切。否则就算你手不染血,背负的人命也要压得你日夜难寐。”
“你是我唯一还剩的血亲,你不要怪我让你去选,就这是命。”
这就是命……
何为命?
胃里的痉挛抽搐让精神虚弱,明徽在想,自己不愧和赵晖是同血脉的亲兄弟,皆因骨子里的自私而不会真挚的去爱。因为不懂爱,所以他选择了风流成性,沉溺床笫之欢,冷漠着从不会许出真心。赵晖试图以权势来控制,用极端的方式剥夺人性中最柔软的一面。
权力的本质是什么,是物化,是抹杀一些多余的情感,人人都变得模糊不清,善恶难辨。
抬头时再次对上赵晖的眼睛,刹那间身后府邸的火光无尽放大,如条巨龙般涌上天际,仿佛猝的燃于眼前。彼此被热烈刺痛的金红色缠绕,一切人与物都撕扯着融化成一团稀碎的灰烬。
赵晖就这么被明徽盯视着,赤裸裸空洞的目光里映出不远处燃起的火光,好像一团浓黑的雾气将身体内部的灵魂绞住,冷白色的月光照在清丽的面孔上,美的脆弱又不切实际。
脸颊处轻飘飘的一痒,明徽只觉眼睛被赵晖单手覆盖,熟悉又冷冽的味道却长长的残留在唇角处。
明徽回过神时,赵晖已经将他松开。
“我选后者。”明徽茫然的睁着眼睛,手指轻触嘴唇,声音极轻却冰冷晦涩,僵硬的不带一丝情感,“二郎,我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