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再立新的皇后了。
她看着弟弟怀里撅着肥肥的屁股对着自己的儿子,若有所思把玩一枝新鲜的梅花。
第一百零一章 ,稚子
崇政殿里君臣奏对,将北伐与北疆事务梳理过一遍,赵朔命人往顾夫人宫里去,要顾寰把赵霈抱过来。宫人恭谨的低着头去了,赵朔转而含笑看向齐昭昀:“反正他也是要过来的。”
那倒是。他提这事多少有点促狭的意思,可惜齐昭昀根本不会感到不好意思,对众所周知的这件事被君主说出来反而是很满意的样子:“确然如此。”
“……”赵朔深深被这种无耻伤害了,他甚至不知道齐昭昀居然是这种人,一手带大的小狼崽如今紧紧跟在别人身后,赵朔并不服气,轻咳一声,严肃地控诉:“你怎么这样宠着他?岂不是要把他惯坏了?”
齐昭昀倒也没有料到他会以这种口气掺和家务事,想了想,良善微笑:“臣以为陛下海纳百川,既然宠着惠王殿下,自然也该明白臣的心思。臣对将军,与惠王对……”
“好了!”赵朔一提这个就胸闷气短,顿时斩钉截铁,不让他继续说下去,带出师夜光的名字了:“儿大不由爷,朕现在是谁都管不了,由你们去吧。”
说着往后一靠,正埋在一张熊皮毯子里,摆出行将就木的老人模样,哼哼起不舒服来。
齐昭昀对他虽然心思不如顾寰那么单纯,但毕竟有难以言说的恩义在,戳一句就够了,也并不坚持说下去,反而起身轻声叫殿内的女官过来,又是倒水又是揉胸,折腾了一轮。
赵朔说胸闷气短,倒也不全是假装的。赵济谋反之事尘埃早已落定,但于他的亲生父母而言,这儿子虽然是个叛逆,也不免要伤心。皇后的伤痛是顺理成章,浮于面上的,赵朔就不同,他把碎刀子咽了,也不和任何人说。他在自己的儿子身上由长及幼花费的心力越来越少,因此越是年纪大的孩子他越是心疼。当年赵济也是他亲手教会识字念书,父子之间是有真正的感情的。
到底是什么把他们分开,到最后甚至要白发人送黑发人,连一具全尸都留不下呢?或许是权势,或许是地位更易,或许是所有人都命途坎坷。
这些话是说不出来的,因为赵朔作为君主,态度必须坚定。他要削弱后族,就要钉死赵济的罪名,就要限制皇后的权威,就不能流露出伤心,只有被背叛的愤怒。倘使他为自己的儿子落泪,那么第二天就会有臣子上奏为赵济平反。一杆笔有时候无所不能,黑的能够说成白的,不得不防。
何况皇后那么隐忍,是因为收回了伸向銮座的手吗?
并不是。赵济之死令这对夫妻之间若隐若现的裂痕终于露出狰狞面目,从此之后一切都不复从前。皇后知道他可以动摇,他可以杀死,九重城阙就变成一个斗兽场。
赵朔望着金碧辉煌的藻井突如其来的伤感,接过女官手里的药茶,收起了虚弱苍老的面目,挥退了面容姣好却模糊的美人,看向齐昭昀:“你不是会说这些话的人。”
被他凝视的齐昭昀似乎并不因为被一头清醒的龙看住而芒刺在背,神情依旧如常:“臣并不是在说他们两人的事。”
赵朔不愿意听到赵渊和师夜光两个人出现在同一个句子里,齐昭昀就顺其自然的含糊了师夜光的名字。他的态度着实太冷淡,既不像是背后说人坏话,也不是像是在传播流言蜚语,赵朔以无害老人的表情看着他,眼神渐渐变冷:“你的意思是?”
“臣以为陛下不是会放任自流的人。”齐昭昀心中有疑虑,不过如果一件事同时牵涉进了赵朔的暧昧态度,赵渊的一意孤行,师夜光的讳莫如深,就不是一件能够直说的事。何况他其实一无所知,只是从现有的这几个人名做一个模糊的猜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