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团摔摔打打,由圆转扁,摔出个?跟屁股差不?多大的泥坯,再用擀面杖一样?的木棒擀一擀,擀得里薄外?厚。陶椿用木枝比量着,用指甲划出小印做标记,标出一圈,形成?一个?圆形印记,她一手撑着底,一手扶着圆外?的泥坯撑起来?。
胡二嫂还是做姑娘时制过两回陶,五六年过去?,制陶的记忆早已淡忘得差不?多了。她循着左右两边人的手法,擀出炉底继续做炉沿,眼看陶椿手上的炉沿撑起来?了,她手上的炉沿跟炉底裂开个?口子?。
“手劲大了?”陶椿听她一声唏嘘,探过头看清了情况。
“没有吧?”胡二嫂不?确定,她撑起另一边的炉沿,说:“你看,我这个?力度大不?大……又裂了!”
陶椿伸手捏着她的泥坯撑起来?,她感觉不?对劲,抬头喊这个?组的负责人:“大嫂子?,你来?看看,胡二嫂的泥坯是不?是没摔打上劲?”
对方过来?捏一把,点头说:“对,陶泥韧劲不?够容易裂,没摔打好,毁了重做。”
胡二嫂苦了脸,转眼瞥见?陶椿,心想?这是陶椿制陶第二年,陶椿一摸泥坯就猜出了问题所在。而她作为从小生活在公?主陵的姑娘,却远远不?如她,她难免气短,还没出口的抱怨自然咽了下去?,毁了泥坯耐下性子?重摔陶泥。
陶椿继续自己手上的活儿,右手握拳,用指关节或指腹发力,推、碾、刮炉沿,将厚实矮窄的陶泥推开,一点点拉高炉沿。
一圈推完再推一圈,一圈一圈下来?,炉沿拉到手腕高,陶椿大吁一口气,她站起来?甩一甩一直绷着的胳膊,发现邬常安坐在泥团旁边做烤盘。
邬常安已经做好两个?烤盘,一个?如啃得满是洞的饼子?,泥坯上被他裁下大大小小不?规则的洞,被他弃在一边;一个?是他手上的,他用木枝在泥坯上划出一条条整齐的线,横竖交叉形成?大拇指指甲大小的格子?,再在格子?上戳出黄豆大小的洞。
一双熟悉的脚走进视野里,邬常安抬头,见?是陵长大人,他冲她笑一下。
陶椿蹲下来?,她看他手上的动作,问:“格子?是不?是太大了?孔隔得太远,烤肉的时候恐怕有的生有的糊。”
“格子?小了,孔就多,我担心不?耐烧,烧窑的时候会烧裂。”邬常安说,“你可以把炉子?捏高一点,炉沿高,火候就弱一点,这样?烤肉慢一点,但不?会出现一片肉生的生糊的糊的情况。”
陶椿恍然,她趁着大家手里的炉子?还没捏好,赶忙高声说:“炉沿再拉高一寸,也就是一根食指的长短。”
“陶陵长,我们的手不?一样?啊,手掌有大有小,手指有长有短。”有人提出意见?。
“只要不?是小孩的手,大小差不?了多少,不?妨事。”陶椿说,“觉得自己手指短的,你捏陶的时候可以稍稍再拉长一个?指节的长度。”
这种人工做的陶器,做陶的还不?是老道的匠人,再怎么注意也不?可能一模一样?。陶椿不?敢规定太多,细节太多,保不?准陶器最?重要的部分会被忽视,要是烧裂了,陶器做得再精美也白瞎。
陶椿从背篓里取一根裹着干泥的竹片,老陶匠死了,这东西?也没人清洗,她掰了掰,陶泥干在竹片上掰不?动,只能将就用一回。
削掉炉沿上不?规则的泥边,陶椿用竹片比着炉沿外?壁,又用指节擂两圈,将炉沿拉高到手腕上一指高的高度。正要用竹片刮平指节和?指腹留下的印记,她看着泥坯上不?规则的圆痕愣了一会儿。
外?面响起羊的惨叫声,是杜瘸子?在宰羊,木棚里的人纷纷抬头望出去,陶椿趁机说:“留在泥坯上的指节印不用抹平,增添点花样?,也给咱们省点事。”
石大嫂闻言扔掉竹片,说:“那我的火炉这就做好了,我来?做烤盘,烤盘啥样??有啥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