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去打开吧。
可想要站起来时他才发现,自己的一条腿似乎失去了知觉,成为了摆设,而它恰巧是上辈子他被炸伤的那条腿,同时,也正好是他来到这里前、被钢筋扎穿的那条腿。
废了吗?
应该没有。
世界上有运气好的人,自然会有运气不好的,申贤硕的倒霉大概处于中等偏上的程度,他上辈子被炸伤了腿,没瘸,但留下了阴雨天会痛的后遗症;他上辈子出了一次车祸,没死……啊,不是,死了又活了,但是只活了一半,和身体原主人勉强算是和平共处。
按照他的运气来看,腿应该也只废了一半。
要是猜错了,那当他没说。
玩具房里没有拐杖的存在,但只是一条腿没有知觉,并不影响他的起身。申贤硕拍了拍根本不存在的灰,而后,一瘸一拐地、缓慢地走向这个房间唯一的出口,也就是那扇关闭的、米白色的门。
在推开门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仍在睡觉的孩子。
曾经有一个流行的说法,说孩子们的睡觉姿势能反映出他们的性格,就比如说,缺乏安全感的人睡觉会蜷缩起来,似乎是模拟胎儿时期,想象自己仍在妈妈的子宫里待着。
这些网络流行的说法听起来总是很荒谬,却又莫名很对。
然而,这个孩子、也就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导致缩小的二色申司,他没有蜷缩着睡觉,他就只是侧躺着,怀里虚虚地抱着他的小狗玩具,大人们只需要伸手一拿,就能将小狗从他怀里拿走,而他还能安心地睡着。
明明按那个说法来说,这样睡姿的人总是很难看透。
闲下来的人总容易胡思乱想,申贤硕也不例外,他盯着那孩子看了许久,最终还是走过去,夹着那孩子腋下,一用力抱起来,再生疏地抱进怀里,将他带走了。
三四岁左右的孩子和一只中型犬一样重。
“你长得真的好丑。”
申贤硕如此道,即使他清楚,孩子正在睡觉,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些什么,却还是说出了这么伤人的话,好像这样就能否认二色和他是同一个人的事实。
而说完这句话,他推开了这扇门。
有一阵刺眼的光就此亮起,闪得申贤硕睁不开眼,不过就算这样,他也抱紧了二色没松手。等到光逐渐变弱,他才缓慢地睁开眼,看着周围骤然一新的环境,内心的惊涛骇浪无人知晓,也根本没掀起过。
玩具房的门外并不是长野旧宅的走廊。
而是个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地铁站,和现实世界的地铁唯一的区别,在于现实世界的地铁人满为患,而这里的地铁空空如也。
除了他、和他怀里的二色申司,这里一个生物的影子也没有。
…………
流血的伤口被再次包扎好了。
二色友惠伤得不重,但在殴打申汉善的过程里,本来已经止完血的伤口再次裂开,导致现在的她稍微有些失血过多的头晕目眩以及手脚发冷;申汉善坐在她对面,另一名护士正在帮他处理伤,二色友惠下手没留情,他的脸已经肿了起来。
“……现在闹够了吗?”
棕发的中年男人如此问,医护人员将冰袋贴在他脸上,也让他的声音出现任何颤抖。这个男人就算变得如此狼狈,也有一种首领的气质,让人足以忽略他身上的一切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