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着猫不紧不慢地哄着,随意吃了两块糕点,又转去暖阁看顾了一下花花草草,丝毫没有将苦等了大半日的谢家众人放在心上。
——自长命花现世以后,人族来往妖域便越发频繁,奇珍异宝、重金厚礼如流水般送入孤云城,只为求得长命花的一片花瓣。
可不论那些赠礼多么贵重,最终结果,永远也只是被原封不动地退回,甚至不曾真正呈到池倾的眼皮子底下过。
原因无他,不过是因为那些珠宝,在长命花前全然不值一提罢了。
多年以来,这唯一的例外,便是谢家半月前送来的礼。
他们的礼并不只是贵重稀奇,而且还十分用心。其中大多都是只能在人族土地上生活的奇珍异草,却被谢家用独特的家族仙术供养着,穿过万里妖域而来。
更贴心的是,谢家竟然并不藏私,而是将那些供养着灵花异草的家族秘术,十分详尽地写在竹简中一起送来。其中一些不便妖族修炼的地方,还专门用朱墨圈出,细心地写上了替代的术法,一看就是仔细研究过的。
花别塔总管阮鸢一看到这份礼单,便知其难得,因此不敢擅作主张退回,而是直接将其呈给了池倾。
那日,池倾在默默看完那卷几丈长的礼单之后,弯着眼,笑得直不起腰。
“阮大总管,你如今好没分寸,”池倾声音轻飘飘的,调子底下透着极凉的讽意,“就凭这些腌臜,也敢来换我的花?”
那一日,谢家中人几乎是被赶着离开的花别塔。那一幅狼狈的模样,放到修仙界,怕是谁都无法想象,这竟是仙门六家之首出来的人。
可偏偏,池倾瞧不上。
人族向来心高气傲,如此受辱实在难堪,因此谁都没想到,仅仅过去半月,谢家便又派人来了。
而这次来的,竟是谢家名满天下的长公子谢衡玉。
此刻,阮鸢候在前厅,面露纠结地看着眼前玉容清俊的男子,又看了眼他身后随从捧着的玉匣,不发一言。
而一旁谢家其他门客早已等候许久,心中焦急,几番欲言又止,奈何不好表露。
阮鸢虽面上淡然,可越是久等,心中便也急躁起来。
——只不过,她并不是在替谢家着急,而是心疼那玉匣中的东西。
圣主怎么还不来……若再等下去,那东西会不会给放坏了?!
阮鸢看了看宫外当空的艳阳,对谢衡玉道:“公子稍后,我再去通传圣主。”
可没等她动身,宫外人声骚动,在一阵有些慌乱的脚步声中,一只毛色油亮的黑猫自宫门外迅速冲入前殿。
那狸奴被养得滚圆,步子却仍十分轻盈,瞬间如疾电般跃上客座的茶案,踩着几名谢家修士的肩背旋转跳跃,一路打落了好几个需要当面呈给池倾的珍贵宝匣。
最后四足落地,重重踩在了谢衡玉的怀中!
阮鸢脸上强扯着一抹笑,内心崩溃地看着眼前满地狼藉,以及终于忍无可忍、拍案而起的谢家子弟,无声嘶吼:圣主!你的猫!你的猫!啊啊啊啊!
“不必惊慌,将东西捡起来,继续等候。”
“这狸奴被我惯坏了,向来无法无天,诸位谅解。”
两道悦耳的声音先后响起,前者温润磁性如泉动玉石,后者清婉动人如风拂山林。
话音落定,周遭果然静了。
前殿众人动作一致地回首望向宫外。
妖域七圣主池倾黑发微卷如瀑,纤眉红唇,正款步而来。
她穿着一身洁白繁复的礼裙,金线银饰勾着纤细的腰肢,精致的贝扣严严实实地紧束到颈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