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衡玉每说一句话,池倾的脸色便苍白一分,直到话音落定,她都没有再多说任何一个字,只是怔怔看着谢衡玉,眸底闪烁着难以言说的挣扎。
“源体……源体??!”阮楠在公仪家那么多年,虽神志已有些错乱疯癫,可在有关自己的事情上,却一向清醒得令人诧异,等谢衡玉说完了一切,她几乎没有多想,立刻就反应了过来,“你,所以……你们最开始来找我,就是想把我当做活靶子的?是不是???”
谢衡玉掀起眼皮扫了她一眼,神情十分倦怠,没有半点想要解释的意思,只是用指尖把玩着布阵的碎石,若有所思地盯着地面。
倒是池倾毫不避讳地迎着阮楠的目光瞧了过去:“是真的,那又如何?”
阮楠气急败坏地跺脚,胸口愤怒地起伏:“你这是想要我死啊!!”
池倾闻言一下子握起拳,视线望向阮楠上下打量了一瞬,用近乎喃喃的声音道:“谢衡玉,你看,就连她都知道,这是搏命之事。”
谢衡玉低低应了一声,嘴角扬起个淡漠的笑,眸光流转,他侧过脸朝池倾望来:“就这样定了。”
此话甫一出口,谢衡玉脚下阵法瞬间土崩瓦解,三人周遭平静的空间,在须臾之间寸寸剥离。
随着阵法的消散,尸火带来的滚烫高温于顷刻之间攀上皮肤,巨大的风声自耳畔呼啸而过,与之相伴的,是林中树木被烈火炙烤时发出的“噼啪”响声。
原本被阵法掩饰的视线彻底清晰起来,眼前的尸火,连带着那种焚烧生命的恐怖声音,急惶惶地吞噬着眼前的一切。
同为草木之灵,池倾在感知到尸火靠近的瞬间,应激般地打了个寒颤。她下意识想要拉住谢衡玉的衣袖,谁知那冰凉的衣料不过触手一刹,便如流水般快速地从她掌心抽离开去。
池倾心间一颤,神思清醒过来,在谢衡玉即将迈进大火的瞬间,死死握住了他的手。
“你是真的不想活了?”她的声音颤抖着,一双水色氤氲的黑眸在大火中泛着清凌凌的光,“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我不能让你这样去冒险。”
谢衡玉脸上依旧挂着那种漠不关己的笑,看久了,不觉得温和,只觉得渗人:“你方才答应过……”
“我没有答应你以身犯险,更没有答应过你去死!”池倾握着他的力道更重,整个人崩溃般,音调尖利又急切,“谢衡玉,我求求你不要再胡来了……现在不是可以闹脾气的时候!”
闹脾气?
谢衡玉脸上的笑意终于在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产生了一丝裂隙,那双性星灰色的眸中刹那漫起一层深切而浓重的自厌之情,这感情比他那虚假的笑意真是太多,海啸般直接涌出来,几乎将池倾溺毙。
“如果……我这不是在闹脾气呢?”他怔怔望着她,轻飘飘地开口,“池倾,这世间,我来此一遭,二十余载,尚不知为何而活。离了谢家,离了白马盟,离了你……我应该还有别的路吧?”
“可是这里……”他松开她的手,五指按在自己的心口,“这里的声音在说,无论哪条路,我都不想再走下去了。”
离了法阵,尸火在转瞬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