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魔。谢衡玉,你心里压抑了太多东西,我担心……”
“不会的。”池倾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已经被谢衡玉阻拦,他抵着她的额头,语气近乎哀求,“别说了,倾倾。我现在不会有事,我也……我也不恨藏瑾……他救过你,亦被魔族所害,他没有错……我不恨他。”
池倾定定瞧着他的神情,心头像压了一块巨石——谢衡玉一定有事瞒着她,那或许正是事关魔族的那场阴谋,而她现在,至多……也只是猜到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倾倾……”谢衡玉小心翼翼地拭去她嘴唇上被沾染的血渍,缓了很长时间才道,“我会控制的,我不会再在你面前发疯了……我不恨他,我既然告诉了你残魂的下落,便不会记恨他。我只是,我只是……”
“你是吃醋了。”池倾捂住谢衡玉的嘴,深吸了一口气,打断他痛苦的低语,语气无奈到像是在哄一个小孩,“你只是吃醋了,不是发疯,也不是记恨藏瑾,对吧?”
她其实想说,这世上的苦恨有时甚至不需要缘由,何况藏瑾的存在之于谢衡玉而言,本身就是一切苦果的因由,纵然藏瑾本身无错,可谢衡玉那样强行抑制着所有负面的情绪,实在令她担忧——其业障,生心魔。
谢衡玉紧紧拥着她,默然许久才缓缓点了点头。他的呼吸贴着她的肌肤,池倾甚至说不清过去了多久,才感到谢衡玉的身体逐渐回温,她偏头蹭了蹭他的颈窝,像两只在冬夜依偎取暖的鸳鸯。
这日之后,池倾似乎终于在谢家安定了下来。
她的本体如今在十方海生根,妖力比起从前衰退了不少。可即便如此,她依旧花了许多心思,为唐梨养了一株安神的灵植。
并且,在侍婢将灵植放于唐梨寝阁那日起,池倾便开始趁着唐梨午睡时,日日前往她的寝阁静|坐片刻。
藏瑾是双魂双命之人,幼年灯市逢魔,他的一瓣残魂徘徊于谢家颐养生息,而另一瓣魂魄重新回到了藏瑾的体内,在混乱阴暗的三连城一点点长大,直到最后……又为了池倾彻底消散。
不知是不是因为曾经性命相连的缘故,自从得知藏
瑾被魔族“复生”后,池倾总能隐隐觉察到他的存在。
她坐在唐梨的寝阁中闭目养神,熏香浅淡的气味中,她似乎能察觉到藏瑾那抹残魂正在他的母亲身旁慢慢恢复力量。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她的错觉,可她知道的是,如果藏瑾的魂魄真能修复,如果他还有曾经的记忆,那他想尽办法,也必然会与她相见。
池倾在谢家的日子变得很单调,她每日在唐梨处与清河苑往返,或是将神识放归本体,偶尔去十方海看看龙族的情况。这样安静到几乎无所事事的日子,在她的人生中并不常见,可她隐隐总觉得,眼下的时光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有种令人畏惧的惶惶。
而除了她在唐梨处的那半个时辰之外,谢衡玉如今大部分时间也都在池倾身旁。他仍然无法忍受池倾过久地离开自己,于是彻底将谢家的公务搬来僻静的清河苑处理。偶尔有外客来访,他也是能避则避,实在万不得已,才会朝无所事事的池倾无奈而温柔地笑笑,抱歉地唤她名字。
池倾往往会在这种时候心软,于是跟在谢衡玉身旁见了不少修仙界颇有名望的人物。她并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容貌,但令她意外的是,她在修仙界的名气并不小,许多人对于她和谢衡玉的关系,也早已心照不宣。甚至没听到太多风言风语,她却好像已在不知不觉中,与他绑在了一处。
沈岑和唐呈依然是与谢衡玉走动最多的两人。因着与妖族的关系,沈岑对池倾的态度一向恭敬,而唐呈在见到池倾时,对她却没什么好脸色。谢衡玉察觉到这点,对唐呈的态度也有些疏淡,唐呈因此对池倾更添了几分怒意。只不过,随着谢衡玉的眼睛逐渐痊愈,他阴阳怪气的频率也慢慢降低,最终在面对池倾时,只剩了几分无奈。
“你一来,他就变了。这么多年,我总以为他性子沉稳,不动如山。可遇上你,他竟像是丢魂失魄般,真让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些话,是唐呈某次在清河苑外遇上池倾时感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