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风吹散,石头自行转动了四下,原本空荡的道路中央逐渐显出又一个阵法|轮廓——在那其中,落叶忽然被巨大的黑气烧尽,一个体型瘦削、通身黑气的女人缓缓显现。
是阮楠。
池倾一看到她就立刻感知到了不对,她一把上前拉住谢衡玉的袖子,扯着他后退两步,眉头拧得极紧:“她身上怎会有这样多的魔气?明明当时在公仪家,她早已血脉亏虚,别说魔气,就连普通修士的灵力都承载不下了。”
正因如此,她才会和来炆等人商议,将这看上去已经毫无威胁的人族女子带回妖族照顾,并尝试教她修习机甲术,以备一些自保的能力。
来炆和阮鸢都是做事极认真的人,他们知道阮楠从小性格偏激,且在公仪家多年受尽折磨,因此即便心有怜悯,该替她做的检查,却也是丁点儿也不曾落下。所以就算再怎样疏忽,池倾都不觉得,这两人会放一个这般满身魔气的隐患长留花别塔。
这中间必定有什么问题。
“这场尸火,与她身上的魔气也有关系?”池倾问。
谢衡玉道:“她比我更早回到妖域,因此最先给她准备机甲的,是医林的其他妖族。她五行属木,木生火,大家按照人族的机甲术,最先给她尝试的机甲,都是火属
性的为主。这两天我回来之后,重新按照她的五行和体质改良了一副金火元素的机甲,可她今日穿戴上后,全身力量却忽然开始暴走,类似体内某个闸门被打开了一样。所有正常的力量透过机甲,出来的……却是尸火。”
谢衡玉的袖摆从池倾掌心抽离,他径直穿过魔气直接走到阮楠身边,在她周身用剑气重新铺下了一道阵法。
“你看。”
阵法初成,阮楠周身的黑色魔气之中,仿佛又有几道白色的光带开始细细流动。池倾定睛细看,只见那些光带像是用来引导她的注意力那般,随着阮楠周身源源不断冒出来的黑气,有规律地流动,循环往复,挥之不去。
谢衡玉道:“这些魔气只是看起来吓人,实际她体内已经并不剩多少了——它们在她身体内穿梭循环,看上去是在不断地溢出,实际却也只剩下眼前的这些了。”
池倾跟着谢衡玉一同上前,听闻这话,略放下心来,却更加不解:“既然如此,她此刻已经威胁不大,你又为何还要在她周围设下如此几道大大小小的阵法?”
从那覆盖了整片树林的大阵,到这荒道上以这一块石头作为阵眼的小阵,池倾原本以为谢衡玉做到这个地步,是打算把尸火也圈在阵中,抱有了同归于尽之心,但如今看来……他此番作为的目的,倒像是想要把阮楠藏起来似的。
果然,谢衡玉看了池倾一眼,那眼底的神情分明在说她这个猜测并没有出错。
池倾垂下眼,下意识地掐了掐指尖——仔细想来,其实他们认识日子并不算太长。可短短几个月之中,他们共同经历的事情却不少。可以说,谢衡玉与她在面临大事时的默契,甚至超越了许多和池倾认识更久的人。
谢衡玉并没有注意池倾的小动作,径自道:“尸火的出现,不仅仅是源于她本身的力量波动,那件金火属性的机甲更是关键。我在尸火中找到她时,那件机甲已经完全套在她的身上,无论控制哪个机关,都无法将其剥离。我是……用了一些方法,才勉强将它脱下。”
他可疑地小小停顿了一下,又道:“只是后来,那个脱下来的机甲,出了一些状况。”
“什么状况?”池倾原本跟着他的话思索着,见谢衡玉突然停住,这才抬眼看了看他的表情,蓦地,她突然察觉到他之前那个可疑的停顿,立刻道,“不对,你是用什么法子把那件机甲褪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