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里绷成了一条线，细细地磨过他的神经，在血液里横行肆虐，穿透五脏六腑，撕开每一个微小地连接，牢牢地黏在心脏上，一瞬间长出新鲜的荆棘，最后变成持续地嗡鸣。

陈碎开始失去听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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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打120”陈碎站在那里，任由耳鸣将他完全吞没，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起来，梦里的场景仿佛跟现实进行了交接，沾满鲜血的双手，模糊成的一团血肉。

恐惧和梦境重叠成一只大手，硬生生将陈碎撕裂开来。

他膝盖一软，跪了下来。

眼泪疯狂地砸在地上，陈碎想要去拿手机，手却抖个不停，打不开锁屏，眼泪蜂拥而下的打在手机屏幕上，花了一片又一片。

一只温热的手突然覆在了他脸上，陈碎愣神，林从南费力地睁开眼睛，脸色惨白地看着他，另一只手捂在肚子上，那里被血浸湿了一大片。

“别慌”林从南的手上沾着血，疼痛占据了意识里的一大部分，他清楚地意识到生命一点点的在手里流失。

林从南闭上眼睛，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别慌，先喊救护车，然后通知Alice”。他摸到陈碎脸上几乎是湿漉漉的，就知道陈碎现在一定在哭，并且哭的很厉害。

林从南忍着痛，心里刚刚的清醒却在这时候变成一团浆糊，他用余下不多的力气想，别哭了，该哭的是我才对。

陈碎的电话终于顺利地拨了出去，林从南的手也终于滑了下来。

“林从南，你看看我”陈碎清醒过来，一把抓住了林从南的手。

那手比他想的要大，要宽厚，还有他以前不知道的手茧，陈碎握住了他的手，却挡不住林从南闭上的眼睛。

林从南听见陈碎在喊，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他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嘴张开想要说什么，却没有成功。

陈碎的眼泪滚烫地扎在林从南脸色，他依旧没有力气睁开眼，在陷入彻底地黑暗前，林从南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

太好了，他想，陈碎终于可以不用哭了。

救护车和警车几乎是前后来的，呼啦的出现了一片人，地上的血迹触目惊心。

风带起铁锈味吹向街的另一边，夜色里热气消弭，年轻的男人跪在地上大口喘气，医护人员到了他身边，询问着需不需要帮助，下一刻，他已经栽倒在地上。

警笛和救护铃交替响起，像是生命与罪恶的轮回，落在无辜又可怜的人头顶，飘散出一片恐慌的雾气。深红色的血还在地上扎着人的眼，另一方恸哭却听得撕心裂肺，悲戚到晃散了头顶上路灯旁聚集的蛾子们，无一停留。

Alice到的时候就剩了几个民警，她接到陈碎的电话，可那边只吐出商场后街四个字，就再也没有发出一句话。

年轻的民警拿着本子，伸手去拦Alice，“这边刚出事了，换个地方走吧”，Alice解释说她是接到了电话过来的，年轻民警没放人，指了指西边“送离这最近的三院去了，去那边看人吧”。

Alice脸一白，都已经到了要被救护车抬走的地步，她有些慌了神的比划着一共有两个人，另一个人在哪，年轻民警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不是说了送三院，都送过去了，要是家属就赶紧过去吧，别在这浪费时间了。”

Alice没来得及说话，年轻民警就被叫了过去，她正转头打算离开，忽然之间。

风挟裹着某种气息顿了过来，Alice猛然回头，在几个警察的缝隙之间看到了地上的那滩血迹，暗沉沉的红色，想也知道人肯定出大事了。Alice脚下一软，差点坐地上，她机械地打上出租车，脸色惨白地直奔医院。

无论是谁，希望都要平安，Alice颤抖地想着，手机拨通了另一个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