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人,到陈海和度衡山的时候,江行停顿了一下,他心里明白过来,当今武林的高手,怕是大半聚集于此了。
沉默着,江行视线转向祁溪,他被剑刃抵住脖子,却笑得咧开了嘴角,江行避开他的视线,本能在心里发毛,没来由的,江行生出一种快感。
好像在说,你看,天纵之才也有今天。
他的恐惧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莫名膨胀开的欲望。江行跌跌撞撞地着来到祁溪面前,看着祁溪毫无血色的脸,缓缓跪了下去。
“师弟,收手吧,你一定是走火入魔了”江行留意着祁溪的表情,言辞恳切声声泣血地握住了祁溪的手。
未凝固的血黏腻上江行的手心,祁溪抬起眼,恰好与江行对视,他像是要把江行看穿一样,过了半晌,才饶有兴趣地对着江行点了下头,江行电光火石间,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事情。
“咳”吐血的人是祁溪,他到底还是年少成名,拼命地打法到这时候开始露出后遗症,祁溪挣不开度衡山的刀,腥甜从喉咙咯出,星星点点落在地上,溅到正在凝固的血泊里,散开一片猩红。
江行从没见过祁溪这幅模样,他似乎得了种不得了的错觉,什么天纵之才,到底也不过凡人一个,祁溪缓缓将头垂下去,陈海的刀沾了一刃的血,“滴答”着,一滴一滴砸在江行面前。
他突然心生怜悯,觉得自己也能做那济世救人的英雄。
顾不上之前的愤恨和反涌,江行急切地,对着熟悉的恶魔伸出了救命之手“求各位掌门,留我师弟一命”,他说完,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磕了个又响又重的头,地上又冷又硬,对面的“恶魔”却抬起脸,他苍白的脸上沾着血,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江行看,过了一会,他低下头去,轻轻地勾起了唇角。
“这怎么行,此子杀人无数,还不知悔改!”度衡山一口回绝,他手腕微颤,神情狰狞,恨不得将祁溪就地斩杀。一旁的陈海却沉默了,江行一看度衡山态度坚决,只能面向陈海,许是情义所在,他的眼泪夺眶而出“师弟是走火入魔,他已然答应我绝无下次”。
陈海默不作声地和身后的另一位掌门人对视一眼,“听闻你和你师弟感情深厚,可他毕竟犯下大错,断然不能……”
“我愿用性命立誓,换他一命”
冲口而出的一瞬间,江行松了口气,他似乎打定了主意要救祁溪。即使丢掉尊严,失去性命,江行也要做临危救难的那个人。
另一边的议论声顿时大了起来,有赞叹的,有嫌恶了,有断言江行重情重义,有唾弃他识人不清,江行头抵着地,丝丝的腥气窜进内腹,他反倒平静下来。
“哈哈哈哈”祁溪突兀地笑声让众人一惊,刀剑乒乒乓乓便招呼出来,祁溪却没了动作,正当众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祁溪猛地发力,对着刀刃迎头上去,陈海一慌,连退两步,祁溪却突然换了一个方向。
“师兄”江行没反应过来,祁溪就已经到了他身边,“你真的要救我吗?”祁溪离江行极近,呼吸几乎是贴在他耳边,却对他没有丝毫动作。
陈海攥紧了刀,眼神紧紧地跟着那个脸色苍白的少年,到底是惜才,陈海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当时只是脾气古怪的天纵之才,怎会变成如今的嗜血魔头,陈海想不通,也不想去想了,他隐隐觉得,这两个少年间,一定有什么秘密。
江行没回头看,他猜得到祁溪现在是什么样探究又好奇地眼神,他稳了稳心神,只说了一个字“救”。
身后之人似乎轻轻笑了一声,身体向前倾,嘴唇擦过江行的耳朵,转瞬间就沉沉地栽了下去。江行一怔,连忙转过身,伸手去接,祁溪闭着眼睛,被江行拢在怀里。
如果不是脸上的血迹刺目的存在,江行几乎都要以为,这只是个平常的黄昏,师弟睡着了,起来还要发脾气,问为什么不开灯。
师弟怕黑,江行很早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