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好小玲,就像……”。
林石抬起脸,额头上沟壑纵生,他脸颊瘦削,听温怜山这么说,忽地也带了点怨气:“就像我的大女儿一样,成为剑霄阁的弟子”,他看了眼站在不远处聊天的宁问岚,“成为名门弟子有什么好?还不是尸骨无存!不如早点嫁人,过个安生自在!”他情绪激动起来,唾沫飞离干裂的嘴,男人哈赤哈赤喘着气,别过头继续说:“我都要死了,小玲要活着只能这样。你们这群珍馐玉养的……”
温怜山从愤怒到惊诧,她讶异,又不理解,她没办法理解林石说的话。
像是得到阎王赦免,林石咯出一口乌黑的血,语调尖酸地说:“剑霄阁是个什么样子,多少清白人家的女儿进去不到一年就尸骨无存……”
剑意争鸣出鞘,温怜山脸色不好,她心跳的很快,剑尖离林石的下巴只有一寸不到。“不许侮辱师门,师妹的死只是个意外”,她说着,手中的剑就要收回,林石却破口大笑起来。
人死之前听说会见到牛头马面,变成他一生中最好的样子去见阎王。
林石也不喘了,他回光返照似的挺起身,露出黄色的牙齿,气息不稳地:“我活不长了。若是你真的还记着我的女儿,就问问,去问问你的师父,长老,还有你们剑霄的掌门,总能问出点什么的”,男人说完,合了眼,头一歪,就此断了气。
江行心里突突地跳,他想到晏灿之前提过的抹杀天才一事,那得是多丧心病狂,才能做出这种事情。并非是对晏灿的不信任,而是江行没法说服自己去相信这种事情,他心里一团乱麻,却有种被遏住喉咙的窒息感。
女孩的哭声响彻四野。小玲在宁问岚身边,看到爹爹倒地,急着要去看,她挣脱宁问岚的手,却被迎面走来的温怜山抱在了怀里“听姐姐的话,小玲……我只有你了”,温怜山语气平淡,江行却发现她双目无神,周身气势散乱。
糟了,江行记得这种情况下去是要走火入魔的。他喊了宁问岚抑制住温怜山,点了几个临时学会的穴位保证温怜山的气脉通顺。
江行到这时候,才看到之前的那个男人死了。
面朝木门,手上空无一物,眼睛合得却安详。他心里微微叹了口气,人都死了,这时候去说些什么也不好,江行突然觉得有些怅然,他们明明是做正确的事,救了这个小姑娘,却不想撞出来冰山下或许存在的一角。比起这些,江行更担心温怜山的状态。
已经出事过了,不能再出事一个。
温怜山盘膝坐在地上,她垂着眼,看不清表情“江湖和我想的不一样了”她轻轻地说,“剑霄阁是天下第一的强派,我以为,绝不会出现不公不义。我的江湖路该是师父悉心教授,师妹偶尔撒娇,应该是这样的”。江行也跟着坐下来,听她慢慢地说:“可是,师妹死的时候,剑霄的千年大钟没有响。我去问师父,师父说师妹资历太浅,配不上剑霄千年钟响”。
江行钝钝地察觉到温怜山的哭腔,他口舌愚笨,在这时候犯了愣。温怜山看了眼远处层云遮盖的山脉,慢慢地问:“那我呢,我死的时候,钟能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