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发生的事情骤然如潮涌般,涌上大脑,江行彻底清醒了,甚至还有点发烫,他不知从何说起,便支吾着“嗯”了一声。
祁溪面对着他坐下,淡淡地问“你叫什么,本来的名字”,江行一怔,下意识就去看祁溪,发觉对方正凝视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一时间想的全是之前看到的记忆,心里酸涩又复杂,过了会,才回了话“江行,我本名就叫江行”。
对面椅子上的男人转过头,和江行四目相对,他眼里闪过片刻惊愕,又转瞬间恢复成之前的样子,乌亮的瞳仁里带了点细碎光影。
“我刚才……”
“你不想……”
江行张张嘴,涩然道:“我刚才看到了一段,你师兄的记忆,在山上的时候”他顿了顿,看到祁溪不轻不重地点了下头,并不是很在意。或许是记忆里那股酸涩劲还没消散的缘故,江行皱起眉,把想问的话全数咽了下去,不是滋味地问道“刚才你问我什么”。
“你睡了整整三天,这江湖都快被掀翻了”祁溪一笑,手上摸出来一块令牌,那是江行从没见过的样式,古朴厚重又刻着诡峭的花纹。他直勾勾地盯着江行的眼睛,摆明了是想透过那双眼睛看到故人,江行没给他这个机会,反正身份已经揭晓,他也不用继续扮演另一个人,索性大咧地岔开腿,故意问:“论剑大会结束了吗?谁赢了?”
动作太大,扯到伤口,之前身上的隐伤刚好个七八,新伤又添。江行嗷了两声,见祁溪果然冷下脸,心下却是一阵说不出的失望。
“卫卿山”祁溪转过头,他想到什么似的,嘲弄地看了眼江行继续道:“卫卿山在擂台之上,挑断了牧尧之的手筋,就算救治得当,他以后也很难恢复到之前的水平。”
太阳穴不合时宜的开始狂跳,江行摈住呼吸问“然后呢”,他瞧着祁溪抿开微微一抹笑,就知道接下来的话一定会超出自己所有的预期。
“重伤宁山徒,废了宁问岚一只眼睛,剑霄阁的天,怕是要变了”祁溪语调轻松,江行却打了个寒噤,卫卿山果真是个疯子,他刚想张口骂两句,却发觉自己说不出来,他垂下头,低低地叹了口气。“卫卿山现在是武林盟的通缉对象,一个人头上万两白银”对面瞧着江行神色黯淡,语调稍抬“你关心他?”
江行没吭声,注意力却放到了别的事上“祁溪,你对现在的武林盟很了解吗?”他问完,才发现祁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男人脸色稍白,嘴唇却殷红,偏一双桃花眼带着冰凉的笑意,骤生魄然。江行背脊一冷,他几乎忘了,眼前的男人也是江湖上出了名的魔头,不仅杀人不眨眼,更是脾气古怪,之前仰仗着“师兄”的身份,现在的自己对祁溪而言,只是个相似面貌的陌生人。
良久,江行一颗心快从嗓子眼挤出来,祁溪才不紧不慢地眨了眨眼,看着江行一副冷汗将落的模样,勾起唇角说了句“嗯”。
“呼……”江行大喘一口气,想了会,轻轻地说:“我想给温怜山报仇,不仅是她,还有所有在剑霄阁手下或死或失踪的无辜人”,祁溪不知道为什么,神色冷了几分,他微点头“好侠义,好仁善”。
这两个词显然不是应该用来形容江行的,他不用想都知道祁溪在说谁,“我不是他”江行顿了顿,几乎是下定决心般,轻声道“我要剑霄阁不复存在”。他突然想起大学期间老师评价他,还没抓住是哪个场景,就咻地没了。
祁溪转过脸,他偏偏头,盯着江行问“只是剑霄阁吗?”
江行没听懂,但直觉却让他寒毛耸立。面前的人到底知道多少,他们在操纵什么,或者要改变什么,江行沉默片刻,没注意到靠近的人影。祁溪轻巧地坐上床榻,手指抚过江行后颈,饶有兴趣地发出低语“跟我做个交易吧,……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