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笺在他手中变为一堆碎末。

“宁山徒那厮还是有点本事，为自己的亲生女儿铺了一条好路”白鹭年刚想冷哼，发觉行落空神情有些不对劲，“怎么了？”她心下一沉，剑霄阁是行落空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这里绝不能出岔子。

行落空抬起眼，落日西斜，倾在他睫毛上，留下一片暗影。“宁问岚继任大典的当日，便以剑霄阁门主的名义，向江湖大大小小三十余个暗杀组织下达诛杀令，名曰，肃清江湖……”行落空的脸上少有的出现了有些忧心的神情，他想到什么，提笔便写了几句话，递给白鹭年。

两人相处默契，白鹭年看也不看那信笺一眼，招手抓了一直信鸽，又松开了手，待白色的身影消失在空中，她扭过头对行落空道：“陈海发现了。”

白鹭年极为笃定的语气让行落空一怔，恍然哂道：“宁问岚这么大动静，陈海就算不知道也难，没事，你也不用再回去了”他伸手想握住白鹭年的手，被女子一巴掌拍开。

“宁问岚这一闹，岂不是成了半个武林的公敌吗？”白鹭年脸色沉下来，她没料到的事情发展，显然已经控制不住了。

听到这话的行落空嗤地一声笑了出来，他似乎心情很好，步子便慢了下来，晃悠悠地说道：“剑霄阁以前只是明面上许多人的眼中钉，现在倒好，黑白两道都不受待见，只是宁问岚这个举动，倒是有些匪夷所思。若江宫主他们二人能早日达成目的，剑霄倾塌，才是指日可待。”

他话里谈论着江湖第一大派的坍塌，脸上确挂着轻而易举的笑容，半晌，行落空忽地想到什么，问白鹭年“那个疯子现在何处？”

白鹭年微微皱眉，仿佛提到了什么厌恶的东西似的说：“落青门将他除了名，自那一场论剑大会之后再无音讯，只是……”她欲言又止地看了眼行落空，对上行落空奇怪的眼神，才低声道：“有人说最近半月，在落青门中见过他。”

“他倒是个好苗子”行落空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卫卿山的赞美，一旁白鹭年的眉毛皱了又皱，拧成了一团。

行落空看她一眼，打趣道：“疯子才好，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你给他们想要的东西，便不会有麻烦。总比得有些人，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顶着个无人指摘的帽子，将他脚下之物尽数推向泥潭。”

“说起来江行，他们此行是去解蛊毒，难道你不担心？”白鹭年瞥了眼行落空，装作不经意地问。

两人本是前后距离，行落空却追了上来，笑着问：“我担心什么，担心祁溪功力大盛破坏我的大计吗？”

白鹭年没作声，眼睛却看向下方。

“阿年不必担心，我有江宫主这位保命符，自然不必忧心。何况我与江宫主那样投缘，向来他也不会害我。”行落空神秘地眨眨眼，脚下步子快了几分。

白鹭年再想问些什么，却也没开口。

她跟在后面，看着比她小了不少，却运筹帷幄甚至即将要整个江湖颠倒过来的少年，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祁溪！”江行在出门的前一刻终于还是拔腿拦住了他，梗着喉头说：“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我都……我都会陪着你的。”

江行目送着祁溪离开，腿一抖，屁股险些粘上地。便听见小桃脆生生地问：“江大哥，你是喜欢祁大哥吗？”

刚刚支撑起来的腿瞬间就软了，江行结实地坐在湿润的土地上，愣了片刻，使劲摇了两下头，才想起来小桃看不见，磕磕巴巴地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那是什么样子？姐姐说她见过许多对苦命鸳鸯，那些人便也是期期艾艾地说什么等啊陪啊一辈子的，不过基本上死于非命。”小桃清脆地笑起来，她踱步来到江行身旁，蹲下来，盯着他“看”。

江行语塞，脸却慢慢涨红了。他心知小桃看不见，却仍别过脸，声音轻轻地，又像是在对自己说：“我觉得，我好像不止是喜欢”他拍完手上沾的灰尘，说道：“我看着他，脑海里总会有幅画。色调是粉红的又是幽蓝色，他在那边冲我招手，我跑向他，抱住他，拢起他的头发，告诉他今天晚上会有很多星星，而他扣上我的手，说明日定是晴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