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担心幽云谷?”
“……都有。”白鹭年一直背着的那把剑不见了,江行注意到,却并未发问,想了会慢慢回答:“开谷未必是坏事。即使未来多纷争,难以明哲保身,可医术绝顶,悬壶济世,这不正是幽云谷存在的原因,也是青露雨毕生所愿么。”
白鹭年许久未回话,江行眼睛都快要闭上时,她忽地开口“行落空借了我的剑,去山上了。”
祁溪眉头一皱,江行便知道他要问什么,抢在前面开口“他要杀了宁问岚,还是卫卿山?”
“都不是”白鹭年摇头,顿了下,才道:“行落空约陈海,在山中腰见面,带了我的剑。”
江行头一歪,偎在祁溪肩窝里,闷声闷气地道:“我不关心你的剑在哪,行落空前不久还想杀我来着。”
白鹭年看着江行头不停地往下沉,转身干脆利落地走掉了。
困了太久,江行好不容易枕在祁溪的腿上,安稳地闭上眼睛。他这一觉睡的很是不踏实,先是梦到剑霄山山体滑坡,泥石流冲垮了山下的镇子。来看热闹的人大多在梦里,压死了不少人,那些江湖恩恩怨怨也随着轰然而下的巨大洪流消失在其中。然后又梦到一只金色的鸟,长着三根尾巴,从充满沙土的缝隙里诞生出来,一路追着黑色的夜晚,最后倒在一条小河边上,周身金色的羽毛化作细小尘埃,回归太阳。
“醒醒”
老头一嗓子喊醒两个人,江行迷瞪瞪地睁开眼,老头撇着嘴看俩人。江行发现祁溪也刚睁开眼,眼神正是困顿。
“胡玉怎么样了?”江行抖抖身上灰尘,站了起来。老头没说话,江行骤然心里一紧,他盯着老头的眼睛,发现对方砸吧了下嘴。“她命大,没事,得亏老夫妙手回春,硬是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
江行冷汗一落,给老头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谢谢您,真的。”老头摆摆手,嚼着什么东西离开了“当医者的嘛,救人最重要。”
三日后,连日阴云的剑霄山下,终于透出一抹柔和而冰冷的阳光。
牵动人心的决斗,却是出乎意料的结果。
卫卿山摔下山崖,当场毙命,宁问岚深受重伤,不知所踪。
落青门和剑霄阁百年盟约毁于一朝。剑霄阁被解散,落青门的弟子也所剩无几,江湖间两大派就此夭折,而百家嫡系早已衰亡,就此分成多个分家,再无铸剑世家之命,也无欺压血脉之由。
行落空下山时,只有他一人。
“陈海死了,自刎,在我面前。”行落空语气轻飘飘的,人也脚步漂浮,江行胆战心惊地看着他坐在地上,面容竟是有几分平和。江行未开口,却听得行落空忽地开口“我从很远的地方来,吃中原的百家饭长大,度过苦难,却渡不了人。既然无可救药,便不如让我来一手推翻。”
一滴滴血,从行落空鼻中缓缓滴落,紧接着,越来越多的鲜血从口和耳中慢慢溢出来,沾湿了他的耳坠,金色的太阳光透过晶莹剔透的耳饰,爆发出耀目的红色光芒。
“别”祁溪一把拉住想要上前的江行,摇摇头“他力竭了。”
闻言,行落空眯了下眼,像是在确认眼前人一样,缓缓笑了。他从怀中拿出一只样子奇特的东西,放在嘴边、
清幽的哨声响彻在傍晚的天空,行落空闭起眼,手慢慢地垂了下去。
“行落空!”
江行不知道为什么,忽地喊了一声,对面的少年睁开眼,瞳仁里盛满金色的光芒,“我还没死呢,江宫主。”顿了顿,行落空看着天边,回头虚弱地看着江行和祁溪,轻轻地说:“想做什么便去吧,我要走了,有缘再会。”
少年的手彻底垂了下来,刚才散发的光芒却并未全然消失,他周身是凝聚而成的血泊,面容平和而淡然。
若不是彻底消失的气息,江行很难把面前的行落空和“力竭而亡”联系在一起,他张着嘴,却发觉嗓子干涩,半句话也说不出。
远处黑点慢慢靠近,从巨大的鹰上跳下来一名明艳的少女。她偏头看过江行和祁溪,微微倾身,抱起行落空便打算走。江行问她和行落空的关系,那少女抱紧了怀中已无气息的少年,淡声道:“他是我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