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直接分开几个字在嘴里转了几转,终究是没能说出口来。
它们像锋利的刀子,每一次转动,都将舌面割出数道伤痕,倘若说出口来,又会将爱的人伤成什么样呢?
可是,他们对彼此的了解到了即便话不说出口,也能明白的程度。
朝恹的呼吸变得重而急促,他死死盯着顾筠。从顾筠垂着的眼睛,看到他的鼻梁,再看到他的嘴唇。
他想说自己没有那个意思,可他喘不过气,喉咙像是被堵住了,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头痛到炸开一般,心脏砰砰直跳,自己能清晰地感觉到心搏,甚至感到心前区疼痛,手臂伤口疼痛却是怎么也感觉不到,像是无限期地被隐藏了下去。
朝恹尝试平复状态,可悲得是,他做不到,他像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浑身热得厉害,眼睛亦是如此,多年未曾有过这样的状况了。朝恹坐了回去,以手支着额头,刚刚好遮住眼睛。
阴影如水倾斜而下,隐蔽其间,眼部热意依然散不去,仿佛跟身体其他部位连做一团。
朝恹听到顾筠起身走路的细微动静,此时此刻,他的大脑无法思考,几乎下意识侧身,拉住了顾筠的衣袖。
顾筠朝他看来。
仅此一眼,时间似乎倒流,他想到了当初他也是这样拉着前皇后,当今母后皇太后的衣袖。值得一提的是,当时他不知道被丢下的原因,而现在他知道被丢下的原因,却依然改变不了结局。
谁能与他为敌?朝恹做不到,原来万人之上,也有做不到的事情。
朝恹把手指捏得咯嘣响,那段柔软的袖子压出数道褶皱,皱巴巴的。乍然看去,当真像极了他们现在的感情。
顾筠视线落去,便想到这点。他转过了身,说:“我去请太医来。”何等体贴入微,又何等伤人。
朝恹面部绷紧,一把将其拽入怀里。浓密的头发冰凉凉地扑到脸上,两人紧挨着却感觉不到对方的温度。朝恹收紧了力度,勒得顾筠有些疼,可他没有做声,这种感觉能叫他心里好受许多。
朝恹凶狠地亲吻他的脖颈:“你为什么连骗我一下都不肯?我对你不好吗?”
顾筠问他:“难道这样你会好受一些?”
朝恹道:“你到底是怎样培养出来的?”
顾筠道:“我的亲朋好友,包括你,给了我足够的爱,所以我成长成了这个样子。”
朝恹亲吻得更加用力了,所过之处,火辣辣,顾筠摸了一下,有些发肿。他转过了头,慢慢地去蹭对方的嘴唇:“陛下,你值得被爱,我从来不后悔爱你。即便分开,我也不会忘了你,是我负你,抱歉,我向你立誓,此生不会再寻他人。”
顾筠说完,感觉衣领边缘润湿了一点,有一点热。
朝恹:“不走不行吗?”
顾筠没有吭声,酸涩热胀席卷眼眶。
朝恹:“阿筠,我求你别走。”别让我恨你。
顾筠紧紧咬着牙齿,那股忽然涌出的泪意总算憋了回去。他依然沉默着,用沉默来表达自己的想法。
……
冬夜,万物寂静。
顾筠坐在炉边烤肉,这在他看来是一件极有意思的乐事。油烟混着肉香一并呛来,呛得人的口鼻不适,顾筠忍不住咳嗽,咳嗽到后来,居然落下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