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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太后。雍盛咂舌。催生从来不只嘴上说说,直接将目的落实到行动上,主打就是一个快狠准。

饮尽一盏茶,太后就摆驾回了慈宁宫。

人前脚刚走,怀禄后脚就捧着药碗,肿着一双大眼泡期期艾艾踅进来。

“朕还没死,先别急着号丧。”雍盛笑着调侃,伸手接过碗,一仰脖,饮尽了,皱脸吐舌头,“干吃黄连都没这么苦,快说,你是不是偷着往里倒苦水了?”

见他这般模样了还在打趣宽慰自己,怀禄嘴一瘪,眼泪说来就来,跪倒哭道:“奴才该死!奴才是头大蠢驴!别人一拽绳子就跟着走的天下最蠢最蠢的大蠢驴!奴才对不住圣上,圣上……呜呜呜……圣上就是打杀了奴才……奴才也绝无半句……半句……呜呜呜……”

后面的话语尽数淹没在哽咽里。

雍盛揉起眉心,道:“不怪你,是朕大意。而且你原本不像头蠢驴,但这样嚎起来,还别说,倒真有几分像驴叫,吵得朕耳朵疼。”

怀禄刚还抽抽噎噎不能自持,这会儿噗嗤一声被逗乐了,乐完又哭,好一会儿才勉强平复,抹了眼泪从怀中摸出一方帕子,展开了,露出里头的几块饴糖,递上来:“圣上快吃粒糖,冲冲嘴里的苦味儿。”

雍盛借着拿糖的动作将人扶起,看着帕中饴糖出神。

“圣上?”怀禄小声唤,“怎么了吗?”

“没什么。”雍盛拈起一粒饴糖,丢入口中,舌头顶着,一边腮帮子便鼓起来一个小包。

甜味席卷味蕾,在舌尖与苦涩的药味短兵相接,一番混乱厮杀后,牢牢占据上风。但苦味并没有完全消失,它只是暂时蛰伏起来,默默将药的因子浸入舌根,腌进皮肉的更深处,等待着下一次唤醒与复苏。

“谢折衣呢?”雍盛含着满口甜腻问。

“娘娘?”怀禄微妙地顿了顿,似乎不知该如何措辞。

“怎么了?”雍盛催促。

“没什么,只是奴才心里头感到奇怪。”

“奇怪?”

“是啊。”怀禄略带疑惑地回,“这药分明是娘娘亲手煎的,但奴才端过来时,她特地嘱咐奴才,让奴才跟圣上说药是奴才煎的,不与她相干。奴才寻思着圣上此时一定想见娘娘,便问娘娘要不要来看看,她心里应是愿意的,但不知为何却拒了,回了凤仪宫。”

“回去了?”雍盛的声音一下子沉下来。

怀禄不安地搓手:“是啊,折腾了大半宿,定是累了。”

雍盛试图拉扯嘴角,但失败了,犹不死心地追问:“旁的什么都没说?”

怀禄不知皇帝想听什么,忐忑摇头:“没,没有。”

“哦。”雍盛紧紧闭上嘴巴,没再说什么,拉高锦被蒙住头,躺下了。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似乎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朦胧间,鼻尖湿意缭绕,那双扼住他脖颈的手似乎又回来了,越勒越紧,气道被扼得愈来愈狭窄,呼吸也越来越缓滞。

他牙关紧咬发出咯咯的可怕声响,然后无形的大水漫灌进来,从鼻腔,从耳道,从齿缝,一点点蚕食消融他对于生的希望。

这不是他第一次面临死亡。

他在严重的窒息与溺毙感中居然还能思考。

他也设想过许多暴毙惨死的结局。

而此刻,在噩梦里,他忽然灵光一闪,有朝一日,若能死在谢折衣的一杯鸩酒下,好像,也不算太坏。

渐渐的,舌尖尝到一丝特殊的甜味。

浓重的铁锈腥味。

他皱了皱鼻子,混沌的意识里倏地撞进来一道低哑的声线——

“张嘴,吐息。”

他一个激灵惊醒,双目大睁,涣散的眼神飘忽来去,找不到聚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