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徽憋着笑,看明钧小大人似的训斥弟弟,转眼又看到屋里那两小姑娘正怯生生的从正厅往这边偷看,大的是先夫人唯一生下的女儿,已差不多十二岁的年纪,容色清丽可爱。小的八岁,却已经是个十足十的美人胚子,尤其一双圆溜溜的杏眼微挑,生的明净清澈,灵动喜人,竟跟自己有几分相似。
不得不说血缘真的很神奇,都说侄儿像舅舅,明徽仔细看一众小孩子的眉眼,只觉久违的熟悉又安心,几月来说不出的心酸苦楚一瞬间于心头翻涌而开,无声处几乎要落下泪来。
好在感慨之余,大人终于姗姗来迟。
徐氏让贴身的妈妈把豆丁们一个个支开,说着眼泪便止不住的往下滴落,一口一个好孩子,边哭边掏出帕子来擦眼角。
“看着你有出息,我打心底的高兴。姐姐若芳魂有知……也会开心罢。”
徐氏轻轻叹息一声,从小经历过大起大落,见过人性最丑恶的一面,也得到过宽厚之人的帮扶救助。现下她儿女绕膝,夫妻和睦恩爱,小日子过得富足安泰,唯独除了姐姐那块不愿意揭起的旧伤疤。
“姨母别哭了,眼泪且留着等我考中进士呢。”明徽跟着一起红了眼眶,边安慰着姨母,边将人搀扶到正厅茶几处。
“看把你得意的,考个举人夜里都要放鞭炮的,考上进士要大摆宴席三天三夜呢。”徐氏慢慢缓过劲来,平日里泼辣爽利惯了的人难得哭哭啼啼一场,反应过来后到有些不自在,急忙跑回自己屋里重新上妆梳洗了一番。
约摸半盏茶的功夫后,虞六叔从店铺里回来,路上还买了明徽爱吃的糖糕点心。
“我这还在店铺里跟伙计算着账,突然就有好些人凑进来吆喝拜喜。我一听原是徽哥儿中了举人,忙不迭的就往回赶。”
吃饭的时候六叔这人性子直接,张口便笑道,“你中举也算喜事,我这就写信给你爹知道,让他早点接你回京。”
虞六叔不说,明徽都快忘了自己原来还在京城有个便宜爹。这些年不闻不问,过年过节连封信都懒得让人寄到眉阳来,显是真的忘了他这人的存在。
人情世故明眼人谁看不明白,初来乍到时只当虞家大房真不要明徽这个体弱多病且不大会有前程的庶出孩子了,随意丢到别处,不碍眼就行。可没想到扔出京城几百里地,人反倒有出息起来。
不仅机缘巧合拜在二品大员下当门生,还能和蜀地怀王府结缘,和世子,哦不现在是新一任的怀王做学伴。现下更是中了举人,已成功跨越阶级,不可为前途无限。
当然内里多少辛酸苦辣的悲催事以及杀人见血的阴谋算计夹杂其中,唯有当事人自己清楚,明徽暗自叹息一声,成功路上到底是旁观者瞧着轻松,自己还是一夜又一夜头悬梁尾刺股的刻苦坚持吧。
“……”徐氏不大高兴的埋怨丈夫,这些年京城虞府的冷淡连伪装都不曾,显是再也不能回去的。“徽哥儿待在这里蛮好的,做什么又回京城。”
六叔有些诧异妻子的不满,想了想还以为是在责怪自己不想在养着明徽,急忙安抚道,“就算州府府学的教谕亲来教课,和京城也算天上和地上的区别。靖哥儿能考中探花郎,明徽也说不准呢,我是怕耽误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