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冷气冻成了一根细细的针,扎在手背上,传来刺刺地痛感,江行心里诧异,一时间不知道该继续问还是该考虑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自从和“江行”告别之后,涌动在身体里的内力像是缓缓地复苏了一样,伤口处细小的痛痒在生拉着紧绷的精神,手中却远不如一开始那样冷了。
江行抬眼看去,却发觉自己视野比以往更清晰,风声也更凌冽,这就是有内力的感觉吗?他嘿地一声笑了出来,又想到刚才晏灿说过的,这里的湖水来源于日盟宫,总觉得哪里不对,日盟宫内的千年寒潭,分明不是可以疗伤的吗?跃跃欲试地掀掉毯子,尝试着站起来,却在下一秒结实地摔在地上,脸朝下。
血腥气充满鼻腔、口腔继而蔓延在大脑和视觉里,也许是各类直觉更加敏锐的缘故,冷气浸湿头顶,连带耳朵都瑟瑟发抖起来。山洞里的岩石冰凉入髓,每时每刻都向身体发起冲击,江行吸了口气,翻过身来,感觉腹部一点点热意流淌,低头一看,伤口果然裂开了。
“你不要命了吗?”晏灿听到动静,急匆匆走过来,把江行扶到原有的位置躺下,替他盖好那张结了霜的毯子,叹了口气,江行本以为会听到训斥,他甚至已经熟练地垂头做好愧疚的表情。只听晏灿颇有些深意地拍了拍江行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我知道你为情所困,甚至被佳人所伤,才跑到悬崖峭壁寻短见,只是没寻成,又活了一遭,也不必这样急着去死。”
晏灿语气恳切,表情谅解,江行张大嘴,干巴巴地问:“你怎么知道我被佳人所伤,还为情所困?”
对面的人一脸了然,“捅了你但又不是致命伤,必然对你有情,以你的姿色,看不上什么寻常姑娘”晏灿头头是道地继续说了起来:“你想与她有个结果,但她不肯,你就带她私奔。没想到美人无情,临走之日又反手伤你,显然她对你还是有情的,不然也不会避开要害部位,于是你气恼之下跳崖了结自己,是这样吧?”
晏灿喋喋说完,看江行脸色一变再变,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戳了人的痛处,手法麻利地处理完江行脸上的擦伤,转身就溜走不见。
被揣测了一番的江行却心神不宁起来。胡玉对他没有下死手,绝无可能因情,只能想到是那句“若日后有机会相见”。他低下头看着仍旧渗血的腹部,晏灿的那句“美人无情”,却让他心里弯弯绕绕地想起祁溪。
江行对这个脾气古怪又明显要遗祸世间的便宜师弟很是复杂。一开始充斥了畏惧,到后来攒足了劲好奇。总归是要拉一把的,可说出这话的分明不是他自己。祁溪有意无意地袒护,会让江行在头脑发昏地时刻觉得,自己就变成了原来那个人,可是江行不是“江行”,他也永远不会是另一个人。
所以在混战中,江行被挟持,用刀抵住脖子,生命被悬挂在刀尖上,祁溪仍旧远远地一动不动时,江行莫名地叹了口气,果然是“美人无情”,他仍旧对祁溪很好奇,只是这个“师兄”的身份快要装不下去了。
坠崖的前一秒,江行心里还是想被救的,他想不到其他方式,如果真的要死,那最后做个告别好了,以“师兄”的身份。
江行咬了咬牙,感觉自己怎么对那个魔头,生出了种怜惜。他心口不一地念起核心价值观,却反复想起祁溪垂下头,看似无害的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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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章 弃徒
山洞里每天到了晚一点就开始乌漆墨黑一片,偶尔从头顶上的洞口露出一点点温吞的月光,倒也没起到多少安慰作用。寒气猛烈,江行时不时仍旧会冻得打喷嚏。晏灿似乎还要照顾别人,来看江行的伤口已经没有大碍,便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他态度基本上相当平淡,这么多日来,甚至没有问江行的名字,只是你你你的叫着。江行问过一次,晏灿托着脸回答他:“治好了病你定然是要离开这里的,如果你因为伤势加重而突然暴毙,我也不想增添无畏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