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镇子里,来参加论剑大会的,有多少人想要杀人,又有多少人可以杀你”。江行顿顿地收回自己的手,他神情一窒,闭上了眼,突然无力地垂下手,沉默起来。
好似从巢中露出头的幼鸟遇上狂风暴雨,目中惊惧交加,声声哀啼。
对面的人俯身靠近江行,发丝自然地垂下来,落在江行耳旁,打了一个圈,祁溪的声音悠悠在耳边响起:“不过只要师兄在我旁边,我保证可以让师兄毫发无伤”他离的很近,吐息缭绕耳廓,江行微怔,他看向祁溪,对方眼里带着几分的揶揄,眉眼在周遭昏暗光线下映衬得格外艳丽,他听见祁溪喊了很多遍。“师兄”
江行闭了闭眼,他受了伤,却没失去感知的能力,耳朵和脸因为刚才的一瞥而开始发热。以前他从没觉得,师兄二字竟然是如此刺耳,像是一道深深的沟壑,无时无刻在提醒江行,他是个冒牌货,是眼前这个人看重之人的替代品。
他不喜欢这个称呼,顶着另一个人的身份活着,甚至要接替另一个人的感情,背负上另一个人的意义,他不喜欢这样,“江宫主”也好,“师兄”也罢,说白了那都是另一个人的,不是他,不是江行。
江行感受着近在咫尺的温热感,却身上一阵冰凉。不想继续被祁溪当作另一个“江行”,但他又只能继续隐瞒,欺骗,江行忍不住发问,不是最讨厌这样的骗子,为了什么呢。
有很多个理由,比如江行想要用自己的剑亲手了结某个人,比如他想要用自己的眼睛去定义这个时代和江湖,但是,江行心里纠结的暧昧拧成一团,他选的原因,是祁溪。
他不得不承认,承认从见的第一面开始,就对这位美人有短暂的非分之想,虽然后来对方手段毒辣阴狠要完全超出预期,江行还是认为对方的脸是自己最喜欢的类型。
但是,师兄这两个字,直愣愣把江行打出了八千米远,他连动心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搞得体无完肤,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又是心怀江湖的师兄,又是温柔体贴的师兄,又是以身替魔的师兄,江行每一次从别人那里听到祁溪的名字,都和师兄脱不开关系,即便他顶着一张相同的脸,却从来没觉得那就是自己。
江行想,那我呢。
“让你不要动他,你偏要动”老头踩着鞋从后面出来,跟刚醒来胡思乱想的江行大眼瞪小眼,“怎么还把人弄醒了?”老头不客气地上手扒开江行的眼皮,仔细瞧了一番才砸吧嘴,不满地把嘴里的草叶吐了出来,他把着脉,神情渐渐严肃“你……之前的大夫是哪个?”
江行被这样一问,青露雨的名字在嘴边转了一圈,又含混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她叫什么”,祁溪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想到哪里,神情又低沉下来。老头穿上鞋在屋里来回转圈,指指江行,长叹一声,小学徒蹲在旁边想问,却看到师傅眉头紧锁,欲言又止的样子实在是奇怪。“您有什么话直说了也没关系”江行晃得眼晕,揉着太阳穴说。
老头停下背对两人,他转过身问了句“你之前可接触过什么极寒之物?”他想了半天,从头上摸出根草,“比如说……阴泉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