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良用余光斜了秦屿勤一眼，弯腰到和盘膝坐地的道士同样高度。

他轻笑道：“恕我直言，黑月亮是颗人造卫星。”

没有看身后任何一个人的表情，都良径直脱出倚靠着的阴影，大步走到水光明澈日影通透的街道正中。

他仰起头。

——对街塔楼的顶端猝然爆炸开来！

剔透如同水晶的精致建筑炸起明艳的火光，剧烈轰鸣和滚滚浓烟紧随其后，停顿了片刻才有此起彼伏的喊叫和惊呼声响起，但更进一步的恐惧慌乱属实是没有的：来历不明的爆炸出现的同一瞬间，街面上所有人身上都弹出了一层贴合身体的能量护膜，不影响行动却极度坚固，足以防备可能的碎块崩落甚至墙体垮塌。

阳城的城墙有三层，外城墙是环绕着行星的人造星环，内城墙是各个聚居区的城防系统，小城墙则是直接与阳城核心能源直接相连的触发式人体防御装置。每一个经备案入城的帝国公民终端都会直接与城市核心相连，接入小城墙识别权限，从根本上确保阳城的秩序和安全。

吸引眼球的爆炸之后，更多纷乱的炮弹和炸穿楼体后的灰黑浓烟自视野所及的四下里涌现而出。身覆浅色能量护膜的人们跑动呼喊寻找飞梭，离得远些还有人打开终端准备摄制，从墙边跑过来的秦屿勤一把抓住了都良的手腕——他也没有植入式终端。

都良嵌在脊骨里的几个终端早在负困龙锁之前就被挖了出来，秦屿勤则大约是出于秦家防止窥探的目的。现下两个人穿行在层叠人群之中，无遮无掩的模样在一整条街朦朦亮起的能量护膜间显得格外扎眼。

“这边！”

秦屿勤挟抱着都良的肩膀，快速转过一个弯。一颗歪歪扭扭的火箭炮斜插过来，“轰”的一声炸碎了他们背后的墙体。

都良熟练地护住头部前滚翻身，弹身而起时斗篷褶皱都不很明显。秦三公子闪躲的路线比角度不稳的炮弹还要狼狈，踉跄了两回才站稳身体，上期不接下气地喘了几下，抬起胳膊指向不远处的花坛。

都良咬牙矮身前冲，和一团燃烧着的投掷物擦肩而过，迎面撞上了自城郊滑行过来从天而降的周天640飞梭。

秦屿勤比都良慢一步爬进舱体，手指急促地划过操作台，指尖磨出近似嘶鸣的响动。

线条锋锐的飞梭在楼宇间打了一个突兀的急转，推进器摩擦空气透出的细小焰火拾阶而上，在两根街灯间转出一个顺滑的线圈形状，紧接着陡然凭空爬升，避开一颗纯能炮弹的弹道，以及巨响和烈风后熊熊燃烧的花坛。

“……都相！”秦屿勤忍无可忍地一拍操作台，狠拽着飞梭从半空中重新飘转回建筑缝隙之间。他的发冠已经歪斜到了后脑勺，衣领黏着一截灼热的黑灰，全景显示屏里倒映着三个争先恐后打着转儿扑过来的导弹。

“这是冲着你来的都相！”秦屿勤从牙缝里挤出直白的字句，手指噼里啪啦地将操作台和悬浮起来的虚拟显示屏敲出声音。

飞梭毫无预兆地直线爬升，在明明灭灭的摄制闪光中引着导弹腾空，紧接着快速变道回落，在半空中兜了一个大圈后径直冲向城市广场正中切面精巧的地标雕塑，全速前进毫不迟疑，临到接触的前一刻才迅速拉高转弯，留着三枚导弹将雕塑炸成浓烟和碎屑。

飞梭紧贴着一幢商厦的侧墙，火花四溅地直插过去，赶在真正撞到墙垛的前一刻秦屿勤才勉强将侧翼扯离撞击崩裂着的墙体，手指方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