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如常。”他低声回答。

“那就好。”皇帝宛然真挚地笑开，“多谢都卿。”

“分内事罢了。”都良耸了耸肩。

“说来都很轻巧。”皇帝扁着嘴巴做了个鬼脸，在都良眉头完全皱起前迅速收回去，端成一副沉肃平静的模样。背向的光在她面庞轮廓上勾勒出阴影，像是冷而锋锐的线条。

皇帝慢慢说：“心腹之患未除，孤终不得安寝啊。”

”诸事将定，陛下也不必太过忧虑。”都良温声安抚了一句。

“担心的就是近忧嘛。”皇帝垫着脚，灵巧地后退了半步，靴尖踢踏间层叠裙摆飞转成漂亮的圆弧，蕾丝花边翻卷飘荡，如同暗夜里散落的晶莹陨尘。

“若真是蛰伏到底，也就算了。”皇帝侧过肩膀，在昏暗灯光里摆弄自己纤长的手指。光华落在她的指尖，修剪整齐的指甲表面停了一轮缩小的太阳。

“可是都卿，”皇帝转过头，眼光点在都良身上，又轻飘飘地滑开，“那些人对着我的疆土虎视眈眈，深空里躲藏着觊觎的眼睛，光耀后最大的动荡一触即发——我又怎能无动于衷呢。”

都良硬邦邦地提点：“孤。”

“嗨，好，好，孤。”皇帝举起双手，有点儿无奈地扯着嘴角，颇为可爱地鼓起脸颊，说出来的话却完全不是一回事：“孤只恨不能赶尽杀绝呀。”

“臣也说过，”都良仍将双手裹在斗篷底下，孤高陡峭站姿不改，语气里很含了些温和恳切的语重心长：“兹事体大，当总揽全局一举击破。”他顿了顿，直视着皇帝的双眼：“陛下，来日方长。”

皇帝在昏黄的光芒里眨着眼睛，瞳孔透着隐约晶莹的亮光。她的眼光瞬间凝成一线，尖锐得几乎要刺破暧昧不清的黑暗。但旋即落下的眼睫将已经接近审视的神色盖住，她笑着看着都良，轻快地说：“我明白的，允善哥放心。”

都良无可无不可地简单颔首，“唔”了一声，挥开斗篷潇洒躬身合手，抬起脊背时道：“今日无碍，当仔细些。”

皇帝提起裙摆，像模像样地屈膝还礼，嬉笑似的弯起眉梢：“放心啦，你也知道……”她愉快地含混掉彼此心知肚明的名字，接着说：“……都会没事的。”

都良笑着摇头，转身时仍确认了一次：“一切如常，臣先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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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卿慢走。”

皇帝裹着笑意的尾音和角落里暗沉的光晕同时隐没干净，室内停机坪棚顶连成片的明亮白炽灯顺次铺展，一架明显只是表面焦黑的周天640停在他们带进来的千疮百孔飞梭侧旁。

都良按平斗篷竖起来的领口，若无其事地路过直挺挺立在原地的秦屿勤，步伐稳定地走到准备好的新飞梭旁边，触开舱门，稳稳当当落座，将后脑靠进柔软的颈枕。

片刻后秦屿勤仓促地扯开舱门坐进驾驶座。操作台已经亮起荧蓝色的虚拟按键，秦三公子却凝固在近乎于无的引擎嗡鸣之中，肢体僵硬似的没有任何动作，嘴唇开合过几次，终于干涩地问：“……是全息投影还是……？”

原本打量着并看不清的内舱装饰花纹的都良闻言转头，挑起眉梢对着秦屿勤轻笑：“你指什么？”

“……”秦屿勤迅速抬起手，在本应有植入式终端的左手腕处虚空打了个叉，干脆利落道：“是我记错了。”

都良一哂，慢腾腾转开面目，清朗笑声的尾音还落在方寸空间之内。

厚重卷帘门扇吱吱嘎嘎地折叠收起，一方明湛青空现于眼前。

不过小一刻钟的工夫，聚居区的建筑修复和秩序整顿已经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