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端王甚至皇帝皆视都良如师如兄……或许并不只是传闻。

“端王一直是端王，对吗？”秦屿勤谨慎地问。

都良似笑非笑地睨了秦三公子一眼，把后者言语里的未尽之意干脆利落地挑得清晰明了：“陛下也一直是陛下。”

视野里已经能看到秦府的外墙，秦屿勤将行驶速度再调低一个档次，飞梭在半空中嗡鸣片刻，索性减速下降，径直栽进蜿蜒河道之中。水波温柔地载起舱室，重力和感知浮沉不定，流水的阴影攀爬过全景显示屏。

“……多谢都相告知原委。”秦屿勤勉强微笑着看向都良。他的手指有些发抖，说出来的字句凝着麻木到极致的平静：“屿勤狂悖，言行有失，还请都相莫要挂怀。”

都良眨了眨眼。

秦屿勤紧咬着牙，嘴唇透着不自然的、晕染开的苍白，但硬板着没有挪开视线。秦三公子一向周全的表情有些扭曲，睁大的眼角透出些阴沉的执拗。他不闪不避地直视都良，撕扯开的眼光里溢出垮塌下来的血色，倒影里是孤注一掷的决然疯狂。

都良若无其事地转过眼光。

“都记着些，以后用得上。”

他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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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观鹭

08

都相国言语中的“以后”来得很快，就在沣河聚居区动乱后的第三天。

时至上巳，崇宁帝亲往观鹭海祭拜天地鬼神，朝中三品上官员随行。

湛青天光之下，年少的帝国皇帝身披庄重整肃的玄色长衣，领口宽袖堆叠迤逦，深色衣料绣纹繁复，日影里一闪即逝的金线铺展开辉煌华美的腾龙，完整浩瀚的星辰背景由真正的星星织就。

戴十二旒冕的皇帝一步一步走上古朴宽阔的祭坛，按照品级侍立在侧的官员们逐渐停下脚步，最终只余皇帝一身，背靠连绵来路，面向苍远水天。

依照古礼装扮的少年皇帝站在形制恢弘的祭坛正中，身前是波平如镜万顷观鹭海面，身后是连绵不绝皖陵春山。在其下有阳城庞然运转着的行星能源核心，在其上有群星无垠深空无际。

皇帝手握祭文长卷昂起头颅，十二旒稳当得纹丝不动。声线清朗的少年人语气坚决一字一顿，祝颂言辞回荡在山川空谷之间。

都良托着下巴看由全息投影和立体声组成的现场直播。

秦屿勤将一杯清透温润的新茶放到他面前，接着是一屉热腾腾的四色蒸点。

“早。”都良悬起手腕转过杯沿，目不斜视地看着声势浩大的全息投影。

“都相晨安。”秦屿勤笑吟吟地摆好碗碟餐具，绕过餐台走到都良身侧，稍稍躬下身体，手指若即若离地挨着后者翘得乱七八糟的发梢：“可允屿勤为相国束冠？”

都良不闪不避，却也没有回头，手